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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秒程华紧盯的那道门打开,看见季慈的笑容跟往常有着明显的不同,他还来不及分辨,下一秒就全没了。

季慈锐利的目光扫到了一个男人身上。

男人宽阔微痀的身影似乎也相当讶异,他张大了嘴正看着季慈。季慈的失态没有维持很久,刺耳响亮的铃鼓声催促他继续完成任务,然后沉着脸色唱完歌尾随同事退场。

程华从没见过季慈如此生气,瞧他握着铃鼓的手紧绷的几乎要将白色手套化为第二层皮肤。

那个人是谁?

竟然可以让敬业的季慈忘记笑,甚至失误。

会是之前劈腿季慈的前任吗?

程华毫不犹豫的拔腿追上季慈。

如果那个老男人真的是他的前任,他一定要上前讥讽或者打他两拳洩愤,就算是对方劈腿促使他认识季慈,但对感情不忠诚的人从来都不值得原谅,即使中间有隐情,也不能是劈腿的藉口。

「季慈。」程华赶在他们进百货公司内部区域的门前叫住季慈。他的同事们全都转过头来,只有季慈仍然背对着他。他的背影深沉,程华的直觉没错,他确实在生气,而且是盛怒。

「季慈。」他的视线里只有季慈,但季慈不理他,两人僵持了几秒后季慈被同事轻推了一把。

「季慈,人家有话要跟你说,我们先上去,你让他站进来跟你说话吧。」女同事夺过季慈的铃鼓,不给他反驳的机会转身领着其他同事上楼了。

一楼的门边只剩下他们两人。

「季、」

「你进来,后面没有人吧?」季慈侧过身体,单手扶着门板,仍然没有抬头看向他。

程华往回头望,身后空荡荡,只有化妆品专柜及架上的若干產品。「没有。」他走进去季慈便关上门,然后迈开步伐越过他又往下走了一层楼。

地下一楼光线昏暗,程华仅能藉着微弱透下的光线偷窥他的愤怒。他犹豫该说什么,既不想戳中季慈的痛处,也不打算直接问那个人是谁这种问题。

「那个人是我父亲。」季慈嗓音低沉的发哑,双臂环胸紧得像是耐不住寒冷一般的拥住自己。

程华脑里转过千万条句子,有错愕惊讶的(什么?那是你父亲,我以为是那劈腿的混帐)、无脑的(嗯)、愚蠢的(你们看起来很久没见面了)、顾左右而言他的(先别说这个,你听过安丽吗)、显而易见而直白的(你很讨厌你父亲)。最后他将所有匯成一声叹息,轻而缓慢地从身体深处吐出。

程华跨步上前张臂抱住了看起来阴暗、愤怒、无助又无措的季慈,他没有挣扎的任他抱着,而后轻轻摇晃起来。季慈僵硬的像根木桩,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

「……快下班了,对吧?我在外面等你,等会你想说的话,我听你说?」程华的嘴唇贴在他的耳廓边,随着说话的唇动一下又一下的摩擦,行为像是温暖了季慈,他垂下手臂转而轻轻抱住程华。

他说:「我想现在说。」

「好,你说。」这不是一个适合谈话的地方,可季慈愿意倾诉,所有地点都没有问题,挤在厕所隔间隔壁有人拉屎很臭他都听。

季慈声音忽然变得遥远,他轻轻地说起他的过往。

他说那年他小学一年级,一个爸爸妈妈都在家的下午,他原本在睡午觉听见他们不寻常的谈话音量而清醒,妈妈蹲在他的面前,用至今他仍然记得的清晰坚强表情问他:小慈,你要跟爸爸还是妈妈?

他说他不懂为什么妈妈要问他这个问题,他疑惑的问妈妈:要去哪里玩吗?妈妈只是怜爱的抚摸他的脸颊,站在远方的爸爸用如刺的严厉的目光盯着他们不发一语。

他说,他后来没有选,错失选择权后的某天爸爸离开了,之后妈妈也带着他离开,回到已经没有外公外婆的乡下老房子里,过着母子俩相依为命的日子。

他说,一开始不懂为什么爸爸妈妈要分开住,他只能看见妈妈,却不见爸爸,他哭闹、耍脾气,妈妈耐心的一遍又一遍告诉他:小慈乖,爸爸只是暂时出差不回来了,再过阵子就会看见他了。

他说,隔了好久好久,爸爸真的出现了,他开始一年能见到爸爸两次。头一次与爸爸分开这么久,一看见人劈头便了他这辈子最傻最痛的两个问题:爸爸不要小慈跟妈妈了吗?是不是不爱我们了?其实他隐约知道问题很严重,但不愿面对的发问。

他说,他还记得父亲这么告诉他:爸爸最爱小慈跟妈妈了,绝对没有不要小慈喔。

结果一切都是谎言。

父亲四年后不再出现,隔年妈妈病倒,他无助地打电话想找父亲求助,电话早就成了空号,孤立无援的他只能自力自强。

他说,国三那年妈妈没有撑过去,留下庞大医药费、老房子、和一句对不起,以及我爱你。

他说:「我以为我的世界在那时候崩解了,却在保险理赔金里翻转过来,然后再一次跌跤。」

程华紧紧、紧紧的抱着他,心疼地想用自己的体温平息回忆中的季慈发抖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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