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他们(三)(1 / 2)
2011年9月23日天气晴
过几天就要月考了,我是一点都不想分心,可体委偏要在这种关键时候打扰我。
他说我上学期的800米体测成绩在全班女生中排第一,而我们班的女子4x400米接力赛目前三缺一,希望我能填补那个空缺。
我拒绝了他三次,他还是不肯死心。
傍晚我在走廊上背书,他像幽灵一样飘到了我身边,捧着报名表恳求我参加比赛。
我告诉他:“我只参加能让高考加分的比赛。”
这是实话。
过去七年,为了拿到乒乓球国家二级运动员证,我牺牲了多少睡觉时间挥洒了多少汗水遭受了多少来自教练以及竞争对手的折磨啊,但这是值得的,因为能让我的高考加分。
至于像校运会这种闹着玩的活动,参加纯粹浪费时间。
体委说:“高考固然重要,但整天埋头学习不放松身心,人会变傻的,更何况没参加过校运会,高中生活是不完整的。”
我说:“没拿过全校第一,高中生活是不完整的。”
他又说:“那你更应该参加校运会,万一就拿第一了呢。”
我觉得再和他争论下去,也是白费劲,于是摇了摇头,不再搭理他。
陆骐然却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冷不丁在我身后说:“你是怕输吧。”
去你的,士可杀不可辱。
我下意识反击道:“你才怕输!”
谁怕谁呢!
因而我脑子一热,就在报名表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此刻,晚上十一点二十八分,本人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感到万分懊悔,甚至想偷溜到体育老师办公室篡改表格。
2011年10月8日天气多云
今年的国庆假期和往年一样——我不是在去补课的路上,就是正在补课中。
疲惫到不想跟任何人多说半句话。
前天晚上我回到家,正好碰见刚下班回来的爸爸,他看我那么无精打采,便给我转了两千块让我自己买点喜欢的东西。
我买了双运动鞋。
今天我本来是满心欢喜地穿上新鞋,但看到新鲜出炉的数学月考卷上的分数后,心口只剩悲凉。
最难受的是,课间的时候,班上那几个数学比较拔尖的家伙偏偏就在我旁边激烈地讨论全国数学联赛以及冬令营的事(不过数学经常第一的陆骐然好像没有报名参加)。
一直以来,都有一双无形的手推着我往前跑,可有些赛道,无论我再怎么努力,都没有资格进入。
下午放学后,我去了运动场,原本打算通过跑步来减压,然而,好巧不巧,中了毕生难忘的狗屎运。
那坨玩意,黄中带绿,臭气熏天……
我想宰了那只狗,尽管我一直很喜欢狗狗。
当我看到在跑道的另一端,戴着浓密假发的校长正悠然自得地牵着他那只绿豆眼的哈士奇散步时——
好的,打扰了,告辞。
我去宰它,怕是变成我被宰。
但我不是好欺负的,我先在沙地里除掉粘在鞋底的狗屎,再在靠近学校南门的一片荒地上找了一块废弃木板,用粉笔写下:
做文明有素质之人,为校长的狗粑粑绕道,让其滋养青春校园大地,孕育万千莘莘学子。
我把木板竖在那坨玩意旁边,确定没有人注意到我以及周围没有摄像头后,溜之大吉。
我想,应该不会有人猜得出留言者是为人低调的我,但万万没想到,我刚跑出运动场不到两百米,半路就杀出个程咬金。
一个栗子头男张开双臂挡住了我的去路,他冲我歪嘴笑了笑,说:“嗨,同学,我刚都看到了。”
不是吧,我像特工一样全方位侦察过却还是被发现了?
我内心波涛汹涌,但表面神色如常,“看到什么。”
栗子头男突然就弓下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眼神狡黠,“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校长,这是属于——我们之间的秘密。”
不知道是担心他告状,还是厌恶他的靠近,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你看错了!”说完,我撒腿就跑。
我几乎是不带歇地一路狂奔回教室,由于速度太快,抵达教室门口时我没能及时刹住车,后果是——我刚进门,新鞋就被一把艳红色的扫帚横扫了。
白色的鞋面登时蒙上一层灰,像傍晚烟囱吐出的浓烟。
我抬起头,发现罪魁祸首是陆骐然。
我觉得他肯定是在报复我,这阵子积攒的所有怨气——不论是对自己的不满还是对他人的妒忌——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我咬牙切齿地说了好多话,训了他好几分钟,具体训了什么我现在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当时在场的其他同学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我的样子像在看传说中的满嘴尖钉、凶狠残暴的伤齿龙。
唯独被骂的陆骐然,始终面不改色,安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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