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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6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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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上电话后姜珮感到心烦极了,眼看着胜利在望却因为一场豪雨让即将到手的财富不翼而飞。都怪赵宝家这个白痴,连看守肉票这么简单的工作都能搞砸,真想把他打死丢进井里算了。看着他瘫软颓丧在地板上,哭到红肿的双眼空洞无神,一整个窝囊废模样,愈看愈讨厌,深深后悔自己找错了人。

「该怎么办才好?晓天死了………」他唯唯诺诺地问。

「少废话,这一切都跟我无关!人是你害死的我甚么都不知道。甚么绑架勒赎撕票,记住!这些事统统是你一个人干的。」

「怎么这样说……」

「不是你难道是我?约夏晓天见面的人是你,将他掳到山上的也是你,那个地方呀我一次也没去过。至于打公共电话到夏家要钱的人,因为使用了变声器根本听不出是谁。我啊,每天都安分守己地过日子,这么恐怖的罪行完全不与我相干呢!」

「珮……你这么说是甚么意思?」

「还不明白?你三叔说不玩了,还把事情赖在你一个人头上───他是怎样的人你比我清楚。警察现在应该到处在找你,要是被抓到的话,哼哼,死定囉!非枪毙不可!你听,有没有听到警笛声?荷枪实弹的警察就快上门了。我要是你啊,恨不得多长两条腿有多远就跑多远,最好偷渡到国外躲起来,一辈子都别回来。」

「那我们现在就走!」他上前牵她的手,却被她用力甩开。

「甚么我们?没听我刚才说的吗?这一切都是你一个人干的,我干嘛陪你一起逃亡?小宝,你还是赶快跑吧!多浪费一秒鐘在我这儿废话就多一分危险。

「还有啊,别跟我联络,更不要让我知道你在哪儿,我怕警察上门盘问的时候我会忍不住说出来。」

赵宝家愣住了。他在姜珮脸上看不见一丝情感,她的嘴角漾着残忍的微笑,彷彿欣赏一隻受伤动物的垂死挣扎。他发呆了很久,被雨淋湿的寒气渐渐渗入体内,而更强烈更尖锐的寒气却是从心里扩散到全身──幻灭的、绝望的、悔恨的、能将灵魂彻底腐蚀的冰冷寒意。

那天,跌坐在雨中泥塘里哭泣的柠柠,是否也是这样寒冷呢?

姜珮转过头去望着窗外,似乎连瞧都不屑再瞧他一眼,她的姿态无声地宣示着对他的嫌恶。

好可怕的人…………

他缓缓站起身,走向大门,开门离去。关上门之前他说:「珮,我在地狱等你。」

喃喃的一句话,也许姜珮根本没听到。也许她正在想着找别人继续执行这个计画。

赵宝家从此人间蒸发,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夏晓天的绑架案喧腾一时,社会关注了好几个月,警方也忙得人仰马翻却始终没有夏晓天的下落,也查不到任何线索。事情就这样渐渐冷却了,最后只剩下夏家人日夜祈祷着儿子平安归来,和贴在电线杆上破损的寻人啟事。

对姜珮来说,这只是脏衣服上的另一颗污点,不值得放在心上。

世上总是有倒楣鬼,倒楣的傢伙总会莫名其妙地死去,没甚么好大惊小怪,更没有愧疚的必要。她告诉自己再怎么愧疚死人也不会復活,再怎么罪大恶极,活着的人也要继续活下去。无论如何,已经脏透了的人生都不会因此有任何改变。

这样的人生已经活了二十年,今后也只能继续背负着罪恶生存。

雨季结束了,气温开始下降,寒冷的冬天来临。

冬天没有待多久,春天又急忙赶到。枯木上生出绿叶,气温也逐渐上升………

反覆交替的都市景象只在细微处变化,那细微处潜藏着足以改变生命的轨跡,却没人能够预先察觉。将好些日子没穿的外套送进洗衣店时,才发现即将进入夏天。

隔年五月,姜珮从洗衣店回家的路上,偶然经过那间柏青哥店,偶然看见一个穿着全套白西装、桃红色领带的流氓,正在店里陪客人聊天。店里依然冷冷清清。她默默走进去找个角落的机台坐下。赵盛也看见她了。

和赵盛聊天的人离开后,他走到姜珮身旁打招呼,一点也没有不自然的感觉,彷彿去年雨季发生的事全是一场梦。

「嗨,好久不见。」

「嗯。」

「最近如何?有没有交新男朋友啊?」

「没。」

「需不需要我帮你介绍?楼下的赌场经常有富家少爷来玩,有几个小子挺英俊的。」

姜珮沉思了一会儿,问道:「刚才跟你聊天的人,很熟吗?」

「他呀,也是常客,挥金如土的公子哥儿。你有兴趣?」

「随便问问。」

「那人你还是别招惹的好,来头太大了。咱们下楼吧,我介绍几个好的给你认识。」

「『来头太大』是有多大?总统吗?」

「有没有看过《教父》这部电影?像柯里昂那种超级老大,黑帮里的总统,你惹不起的。」

「看起来很年轻嘛!」

「我说的教父是他爸爸,道上都尊称阿公。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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