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心力交瘁的凤九也在这份沉重的守护中沉沉睡去。
意识逐渐回笼时,她却没有立刻睁开双眼。
仿佛要用这层薄弱的屏障,隔绝开那可能到来的最令人心碎的画面——在晨光中,怀中的人儿失去所有温度与呼吸的模样。
光是这个念头,就让一股冰冷的绝望攫住了她,紧闭的眼睑下,温热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无声地溢出,顺着脸颊滑落。
就在这绝望的酸楚几乎要将她淹没的瞬间——
一抹温热的手指,带着生命力的触感,极其轻柔地落在了她的眼角。
那微暖的指腹,带着熟悉的令人心安的温柔,缓缓地、一点一点地,拭去了那冰冷的泪痕。
紧接着,一个带着笑意、充满了鲜活气息的声音,如同最动听的晨钟,清晰地、带着浓浓的爱恋,在她耳边响起:
“老婆……哭了……可不好看哦~”
这声音!这温度!
凤九的心猛地一跳,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
她几乎是带着一种不敢置信的狂喜,猛地睁开了眼睛!
视线瞬间聚焦——
映入眼帘的,不再是记忆中那张苍白如纸、奄奄一息的脸庞。
此刻的白曦,正微微侧着头,含笑凝视着她。
她的双颊竟透着健康的、淡淡的红晕,如同初绽的桃花。
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清澈明亮,如同被晨露洗过的晴空,里面盛满了熟悉的温柔与狡黠,闪烁着勃勃生机!哪里还有半分濒死的灰败?!
巨大的反差,瞬间冲垮了凤九心中筑起的绝望堤坝。
积压了一夜的恐惧、悲伤、失而复得的狂喜,还有被“欺骗”的委屈,如同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她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决堤般汹涌而出,不再是无声的滑落,而是伴随着压抑不住的哽咽和抽泣,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控诉:
“你个骗子!……大骗子!!”
她紧紧抓着白曦的衣襟,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你明明……明明说过的!说我哭花了的样子……也很好看的!你骗人!你骗人!!”
看着凤九哭得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白曦眼中的笑意更深,那是一种劫后余生、失而复得的、纯粹的喜悦和宠溺。
她任由凤九抓着自己,另一只手更加轻柔地、一遍遍地替她擦拭着汹涌的泪水,声音里是满满的纵容和安抚:
“好好好……我是骗子……我是天底下最大的骗子……乖,别哭啦……再哭眼睛真要肿成桃子了……”
………………
一番兵荒马乱的情绪宣泄过后,慕璃终于得以靠近。
她收敛起所有情绪,神色凝重地坐下,伸出纤白的手指,极其认真地搭在白曦的腕脉之上。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几人或急促或屏息的呼吸声。
慕璃的指尖微动,感受着指下传来的脉象。
她时而凝眉沉思,时而指尖微调,反复切脉,神色变幻不定。
良久,她才缓缓收回手,深深地叹了口气,目光扫过紧张注视着她的陵、凤九和一脸好奇的白曦,声音带着一丝复杂: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一个?”
陵立刻上前一步,宽厚的手掌轻轻覆上慕璃的手背,带着安抚和决断:
“不必选了,璃儿,都直接说吧。”
慕璃再次叹了口气,目光先落在白曦身上,语气带着惋惜:
“坏消息是……她的内力,彻底消散了。经络如同干涸的河道,空空如也。此生……恐怕是再难习武了。”
这个消息如同重锤落下,让房间里的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习武对于白曦而言,曾是如同呼吸般自然的存在,是她的骄傲,也是她守护的力量源泉。
然而,慕璃话锋一转,视线在凤九和白曦之间游移,最终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奇,落在了白曦依旧平坦的小腹上:
“但好消息是……她怀孕了。脉象清晰,生机初萌。时间……应该就是昨晚。”
“蛤?!”
陵猛地瞪大眼睛,手中的折扇差点脱手,脸上写满了匪夷所思的震惊。
这消息的冲击力,似乎比白曦失去内力还要让他难以消化。
“啥?!”凤九更是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发出一个单音节的疑问。
怀孕?在这种时候?在她以为即将失去白曦的时候?
“耶!”与两人的震惊截然不同,白曦却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喜讯,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绽放出纯粹而灿烂的笑容,甚至带着点小小的得意。
她下意识地立刻伸出手,极其温柔地抚摸上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仿佛在与谁打招呼,声音轻快又充满怀念:“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好久不见呀,小家伙。”
随即,她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含着狡黠而满足的笑意,直直望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