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陵正往外走,忽地被朝臣叫住,约他去酒楼喝一杯桂花酿。
“桂花酿?”
“是啊。”
叫住他的朝臣笑呵呵道:“如今正是桂花盛开之事,每年这个时候,建康的桂花酿最为出名,不知司马可否赏脸?”
谢无陵忽地想起了什么。
在江州那场秋猎上,他曾问过洛九娘想不想要狐狸毛,但她却摇头拒绝了,表示自己只想要一枝秋桂。
他从未在意过一枝秋桂,再后来,因为赵翦之事,那枝秋桂便不了了之了。
谢无陵谢绝了朝臣的邀约,快马回到了司马府。
…
早膳后,洛九娘在屋内逗阿隽玩。
屋外丹桂香飘,渗透进秋雨里,天地间都弄好着馥郁的桂香。
“公主。”
玩得正起劲时,阿月的声音在屋外响起,“郎君让人送来了一束秋桂,说是您最喜欢的。”
听到谢无陵的名头,洛九娘连忙让洛青把阿隽带下去了。
等人消失后,她这才看向了门口,一打眼,便瞧见阿月抱着一枝秋桂进来。
几乎是一瞬间,洛九娘便响起了清栾山狩猎之事。
当时她被谢无陵强制送回帐篷后,谢吏送来了一束,但那却是他自作主张送的。
谢无陵从未承诺过要送她秋桂的话。
洛九娘收回了视线,神色淡淡道:“这回也是谢吏送的?”
阿月连连摇头,“是郎君让送的。”
洛九娘眉头微皱,这才放开阿隽好生打量起这枝秋桂来。这枝秋桂被人护的很好,金黄色的小花在绿叶从中密密麻麻地争簇着,外面秋雨阵阵,枝头的花蕊也没有被打湿过的痕迹。
“他这是何意?”
阿月也不明白:“兴许是郎君见公主喜欢。”
洛九娘唇角微勾,眸底似有嘲弄之意。
“公主。”
阿月小心翼翼地瞧着洛九娘的神色,“那这秋桂怎么处理?奴去给您插在花瓶里?”
“宇文府秋桂多的是。”
洛九娘道:“你随意打发就是了。”
阿月张了张口,看见洛九娘转过去的清冷背影,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最后换成了一句‘奴知道了’。
阿月抱着秋桂下去,她不忍心丢了这桂花,便放在了自己屋里,又前去同院门前的谢吏回了话。
“怎么样?公主可收了?”
谢吏见阿月出来,连忙凑了上去。
阿月摇头。
谢吏叹了声气。
他跟在司马身边许久,在江州时,司马对公主也确实不够好。
谢吏返回了司马府,犹豫许久,不知该如何对谢无陵开口。
“桂花送去了?”
谢无陵抬眸看了过来。
谢吏点头。
谢无陵:“她收了?”
谢吏犹犹豫豫,斟酌了半天说辞。
谢无陵冷眼看着他:“说。”
谢吏头皮发麻,如实说道:“公主没收,并且让阿月随意处置了。”
谢无陵拧眉,啪嗒一声,将手里的笔捏断了。
谢吏心肝猛颤了几下,有意替洛九娘挽尊:“司马,公主应许是——”
“继续送。”
谢无陵打断了他的话,“送到她收下为止。”
谢吏:“是。”
…
洛九娘在谢无陵送来第十次后,她还是收下了,并让谢吏回去传话让他别送了。她如今是宇文家的宗妇,与司马府这般拉拉扯扯,传出去终归是不太好的。
谢无陵见她收了,当天便没有再送了,但次日,依旧让谢吏送了新的过来。
洛九娘无奈,便让人把桂花晾晒起来,做成了桂花蜜酱。
就这样过了一月余。
差不多桂花凋谢之时,宇文骅才从上庸郡返回来。
洛九娘带着阿隽出城迎接。
宇文骅见到人后,忙大跳下了马。
阿隽迈着小短腿跑过去,扑进他的怀中。
“阿耶。”
他紧紧抱住宇文骅的脖颈,小脑袋亲密地蹭着,“阿隽好想你。”
宇文骅心脏一软,揉了揉他的头发,“阿耶也想你。”
说着,他又看向了洛九娘,见她眉眼温和,心头突然多出了几分暖意。
当初明明是联姻的关系,如今将近三年过去,两人的相处间,竟让他感受到了一股家的温暖。
“这半年可好?”
他问向洛九娘。
在上庸郡时,他便听说了皇帝驾崩的消息。
他虽然没听洛九娘说起过身世,但隐约能感觉得出来,太后对于她来说是不一样的。
洛九娘愣了下,道:“我还好。”
她打量了宇文骅一番,“倒是宇文郎君清瘦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