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簸中触到对襟衣内包白纸封的厚实,姜央深觉自己不够大方,又改道,“我可以送你一个。”
桑绿心都提起来了,她想不通姜央回头那么多次就单单是要问这种问题,自己四仰八叉地都快飞出车子了,她甚至都没问一句自己的安全。“我跟它过了磨合期,用起来更顺手,不麻烦姜小姐了,你转过头去,好好骑车就可以了。”
“磨合期?”
“就是……我对它的各个部位都了然于心,在它有故障的时候,我可以更好的解决。”
姜央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可那颗本该直视前方的脑袋,依旧频频回头。
嘶溜——
车轮子划了一下,两个后轮都失控了,神龙摆尾般朝左侧甩了一下。
桑绿的手比脑袋反应得快,紧紧攥住对面的栏杆,手腕一扭,手肘撞在杆上,只听咔的一声,栏杆断了。
她愣愣地看着铁质栏杆的断口。
姜央控制住车头,又转过头来。“那个本来就是断的,你应该抓别的地方。”
桑绿松开栏杆,长时间的用力导致手指僵硬,她揉了揉手指,满手都是铁屑。“姜小姐,你能不能看前面?我不想在这个地方出交通事故。”
姜央自信道,“放心吧,桑小姐,我和这辆车也才刚过磨合期,对它的各种故障了然于心,我不会构成交通肇事罪的。”
桑绿:……熟悉的论调,却又有些怪怪的。
姜央没有再回头,手却弯到腰后,从挡板和横梁的缝隙中钻过来。“你可以抓我的腰,这是唯一没有断过的地方。”
桑绿目光凝在她的腰上,无语中带着疑惑。
为什么姜央突然这么亲近?明明昨天还恨不得离自己十万八千里远。
桑绿犹豫着扶住她的腰,厚实的对襟衣挡住了腰身,却能直接触碰到苗刀的冰冷。
刀把缠布,刀鞘上的纹路大开大合,几条弧线简要勾画,看不懂是什么,但这必然是经历了千百年的演化才形成如此抽象的图案,外人无法推测。
既然昨天已经达成了协议,桑绿也不藏着掖着,有问题直接就问了。“姜小姐,这把刀鞘的中部位置是什么图案?”
“鹡宇鸟,这是阿札玛做的,她留给我了。”
阿札玛?
九黎女巫的黎语是代札昂,族人会亲切称为阿札,巫女在培养下一代时,会形成类似于母女的绑定关系,以玛缀尾,姜央是现任女巫无疑。
桑绿眸色发暗,姜央若是在位巫女,那她的阿札玛应该已经过世,这刀鞘古朴,纹路线条的特征不像是几十年的东西,究竟是做的还是盗掘?
无论是盗墓一事,还是巫词翻译,这一趟,一定不会白跑。
这么想着,路途的艰苦也没有那么难熬了。
桑绿对不远的山寨生活,充满了期待。
三个小时,狼藉的上坡路终于结束,车子驶进漆黑的隧道,姜央开了车灯,一束暗淡的光勉强驱褪眼前的黑暗。
桑绿打开手机的电筒,帮她照明,手机的光亮比车灯亮得多,四溢的光线漫上岩壁。
一错眼,桑绿红唇轻启,心神震撼。
岩壁刻满了壁画,因着湿润,许多画被苔藓遮住,半遮半掩,增添了几分阴森。
最骇人的一副壁画刻在崖洞正上方。
天空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山洪从断崖坠落,瀑布般吞噬山下的一切。
一群浑身湿透的山民匍匐于崖壁前,簇拥着中间的巫女,她的侧脸被腐蚀了一块,笑容诡异可怖,她双手微曲,高举一婴儿,作势抛向悬崖,那婴孩浑身都是被刀剌开的痕迹,凄惨不已。
而下一幅图,乌云雷雨褪去,瀑布变为小溪,年轻的巫女立于悬崖边,双手背后,唇边勾起一抹笑,坦然接受山民的跪拜。
桑绿知道这或许是在做什么祭祀仪式,不能用现代人的标准去要求古代,但还是有些不耻。
视线迅速略过那处,其他的图案便没有那么不适了,大多是树鸟花草、虫竹林海。九黎崇尚与天地融为一体,图画大多不是征服自然,而是与自然和谐相处。
越往前走,图画的写实性削弱,更多的是用简单的线条以做象征,这是世界上绝大多数民族文化的演变过程。
九黎也没有跳出这个框架。
忽然,桑绿眼神一凛,壁画中央有一名女性,篇幅极大,腰侧的刀纹刻画的很清晰,极像姜央的苗刀纹路。
“姜小姐,这幅壁画的女性为什么比别的壁画大几倍?她是九黎中哪位地位极高的女巫吗?”
姜央头都没抬。“那是我。”
桑绿愕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却又无法反驳。
车子往前开,相同篇幅的巫女像一再冒出,她们服饰大同小异,但能明显看出时代的变迁。
方才的巫女像绝对不是姜央,应是某一时代的巫女象征。
姜央的苗刀,一定不是近几十年的东西,上面的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