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很对不起老太太,得知边野伤成这样的时候,一定很难过,却还要支撑着。
她眼睫轻垂着,声音低低:“您不怪我吗?”
车里温暖如春,老太太望着她轻笑起来,“怪你做什么?”
“小野十几年来没对什么执着过,你能走进他心里是缘分。他不愿意做的事拿命逼他也没用,但他要是想做,谁都拦不住。”
老太太知道孙子半死不活的时候何止是伤心,当场就晕了过去,但她也舍不得怪姜栀。
姜栀年纪轻轻的时候就丧父丧母,在边家寄住的这些年乖巧懂事,小心谨慎,从没问他们要过什么,看着就令人心疼。
这段时间她在盐城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好的不好的都在承受,天可怜见的。
“他救你是他自愿的,好在你平安地活下来了,否则我不知道他还能做出什么事。”
老太太眼里浮起怅然。
姜栀眼睫颤动了下,心口略沉地看向她。
好像说什么都不够。
车在柏油大道上行驶,老太太拍拍她的手,问她在盐城过得怎么样,盐城是不是比这儿冷很多,又问她准备在宿城待多久,什么时候回。
姜栀一一答了。
路程还长,老太太就跟她讲起小时候的边野。
“你知道他刚生出来的时候皱巴巴的,我还想边家几代模子都不错,该不会到他这里就基因突变了吧,我可不喜欢丑孙子。”
老太太话里嫌弃,眼底却流露着爱意。
姜栀不明白她怎么忽然说这些,就安安静静地听。
“好在后来长开了,比他爸小时候好看多了,是我们老边家最好看的一代。”老太太回忆起来,满脸慈爱,“他一岁的时候就开始走路,还走得很稳,小不点一个,到处找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粘人粘得厉害。”
姜栀放空脑袋去想象他的粘人。
她想到他开了好几个小时的车,从宿城一路赶到孟城,不知疲倦地带她去滑冰,带她放烟花。
想到他一个暑假给她打了无数个视频,有时候也没那么多话要说,就让她陪着他刷题,末了挂电话还会不舍。
她又想到那个暑假还没过完他就催着自己回去。
“三岁的时候最可爱,他爸爸妈妈和别墅里的佣人都喜欢逗他,他那个时候才这么点大,”老太太嘴角挂着温和的笑,用手比着他的身高,“但很聪明,被人逗多了还会反击回去,小大人一个,那时候跟现在不一样,很傲娇,也很活泼,嘴也甜,见谁了都会叫。”
“家里没人不喜欢他,都说小黎养了个好孩子,一家子其乐融融的。”
姜栀是第一次听老太太提起小时候的边野,生出些新奇来。
老太太说到浓处,拿出手机,从相册里翻出边野儿时的照片,“这是五岁时候的,你看,是不是很可爱。”
她目光落过去,照片上的小男孩穿着黑色小西装,系着温莎结。五官还没长开,但已经出具帅气,大眼睛像个黑葡萄,水润可爱。
照这张相片时臭屁地环着双臂,脑袋微扬,颇为傲娇。
和现在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格,那个时候的边野丝毫看不出沉压、厌世、冷厉。
老太太偷摸看了她一眼,见她看得专注,感慨道:“这样的小野也只维持到他六岁那年。六岁那年他爸妈感情出现问题,两个人都不长嘴又都很有自尊,谁都不愿意低头,到后来误会越来越深,阿政开始早出晚归,时常是小野和他妈妈待在家里。”
姜栀敛眸,看向她。
老太太眼底流露着哀愁和惋惜,她想起高二那年管叔曾告诉她的那些事,想起边野曾受过的悲惨遭遇。
“不怕你笑话,我那个时候也以为阿政是真的跟他的女秘书不清不楚。我们这样的世家,联姻只为了巩固利益,没人会在乎两个人之间有没有感情,从一而终的万里挑一。”
老太太说着,带着些看开的意味,“感情的事我不能插手,好跟不好都是两个人的事。”
“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她笑着迎上姜栀的目光,“如果不是你,我还不知道阿政跟他的秘书之间什么都没有,我倒是也误解了他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