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1 / 2)
幸得君伴浮生数载,见春花秋月而不哀,残暮明净,归路风清,已无遗恨。
平生心愿,往者不谏,来者可追。
此后唯愿君长乐平安,从心所向,无惧亦无忧。
来年春至,飞英如霰,山风长待,盼君远归。”
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在信纸上,谢樽慌乱地将还未晕开的泪痕抹去,生怕那些字迹有所污损。
他抱着木匣回到了叶安的房间,坐在叶安身边将木匣里的东西一一看过。
垫在木匣最下面的信纸里琐琐碎碎地写了不少事。
叶安说自己的离开不过是窥得天机的代价而已,是他自己的选择,不必难过。
说自己每天都让奉君赶紧滚蛋,但奉君完全不听他的,依旧赖着不走。
还说厨房里还剩下不少银耳,让他要是想吃的话可以自己摸索着做一做。
甚至还让他防备着一点陆景渊,别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但不管在哪件事之后,叶安总是要唠叨安慰几句,好像生怕他悲伤过度想不开一样。
谢樽将信一一看完,又将它们认认真真地叠好抚平放了回去。
最后,他将目光放到了匣中的两个锦囊上,依照叶安所说,这里面就是浑天仪所算出的卦文。
若他仍然有惑,可在其中寻求答案。
谢樽没有将它们打开,抬手轻轻合上了木匣。
“师父,若我说我早就知道那个药丸有问题了,你会不会吓一跳?”谢樽坐在叶安身边,将叶安小心扶起,然后轻轻梳洗着对方的头发。
他并未怀疑过叶安,发现这事只不过是机缘巧合而已。
在芦浦的某个清晨,他又犯了毛病,加上疲劳过度,他直接栽倒在了柳清尘面前,把人吓了一大跳。
柳清尘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搬回了房间,然后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他包裹里的药丸。
那药丸的问题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被柳清尘发现了,又自然而然地,他也知道了。
“若我说怪你,你会不会紧张地醒过来跟我好好理论一番?”
谢樽笑了笑,为叶安将头发束起,插上了一支细长的玉簪。
“虽然很想再呆一会儿,但已经……”谢樽说着,眨了眨干涩刺痛的眼睛,那么久过去,那双眼睛已经流不出泪来了。
他再次将叶安抱起,向外走去。
顺着楼梯来到第一层时,谢樽目光微动,发现这里的血迹已经被尽数清理干净。
他抬眼看向坐在不远处的陆景渊想说些什么,目光却不受控制地被陆景渊身边一个黄白色的不明物体吸引了视线。
谢樽定睛一看,才发现那居然是奉君。
奉君应该是被上了药,全身上下裹满了布条,打了一堆看起来精致服帖,但实际上乱七八糟的结。除此之外,它的前腿也被用树枝充作夹板固定了起来。
但即使伤成这样,它也瘸着腿伏在地上,使劲夹着尾巴,对着陆景渊发出了不满的嘶吼声。
“……”谢樽瞬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只觉得嘴角有些想向上扬起,却怎么都使不出力气来。
那边陆景渊自然是无视了奉君的愤怒,抬头见谢樽似是恢复了不少,起身便朝他走来。
两人对视一眼,看似没有说话,却又好像诉尽了千言万语。
后来,叶安在玉印塔前被熊熊大火吞噬,烈火烧尽后,只剩下几块灰黑的残骨。
叶安在信中说他不想死后被人侵扰不得安宁,也不想被困在无尽的黑暗之中,只想化作飞灰四处看看,求个死后自由自在,谢樽自然不会违背他的意愿。
谢樽跪在灼热的大火前,离肆虐的火舌只有短短数寸,他看着叶安在烈火和浓烟中逐渐模糊消失的身影,胸口好像被挖了个大洞一般,空茫冰凉。
好像被焚烧殆尽的不止是叶安,他心底的某一部分也已然随风而去。
从此以后,他便是孤身一人了。
“我遣人看着了,方圆几里之内都无人潜伏。”陆景渊在他身后轻声道。
火焰与浓烟显眼,若有人有心留意,必然能够发现。
“无妨。”谢樽看着着眼前烧尽的烈火,声音中带着森森寒意,“我在此恭候。”
“如若有人胆敢出现。”
之后的几天里,玉印塔并未有人前来,就好像是被遗忘了一般无人问津。
谢樽收殓了叶安的骨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偶尔重复读着那些叶安留下的文字。
但更多的时候他只是那样枯坐着,如同一块老石一般任由风吹雨打却仍是一动不动。
他看上去并不如何颓废痛苦,反而一双眼睛亮得吓人,好像不断地在思考着什么一般。
如此持续了三天三夜。
直到第四天,陆景渊再次推开房门,准备早已冰凉的食物端走换上新的时,谢樽忽然抬起了头,将目光落在了陆景渊身上。
“景渊,你可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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