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锤喉咙里低吼。
七八条汉子肌肉坟起,肩膊顶着木桩顶子,顶在那凹洞边缘看似坚硬的一处青砖墙体上,青筋暴突,牙关咬得咯吱作响。
墙体纹丝不动!沉重的顶门杠撞在石砖上只发出几声闷响。
时间无声流逝,伏在荒草里的人能听到自己心擂鼓般砸着胸膛。
通宝阁的影子忽然闪到旁边,抽出一柄细长的,刀刃极窄泛着幽蓝的匕首。
蹲下身,在阴影覆盖的青砖缝隙里飞快一撬!一声极轻微的石屑碎裂声响起。
他紧接着又是一撬,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
当他撬到第五块砖缝时,那冰冷的刀刃猛地刺入砖缝深处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小孔,猛地一别!
“咔嚓!”
一块青砖内里居然传出机关断裂的脆响!紧接着,那一处墙壁微微一颤!
几个壮汉猛地发力,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后,厚重的青石基座连同覆在上面的墙砖,竟缓缓向内滑入!
露出一个仅容一人勉强钻过的黑洞!一股更浓烈的铁锈、油污和腐朽木头混杂的气息汹涌而出。
“进!”
张铁锤率先钻了进去。
里面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极高处几个小小的窗洞漏下几缕惨淡月光,勉强能勾勒出巨大高耸的库房轮廓。
浓重的黑暗和堆积的货物让每一个进来的人都成了瞎子。
摸索!只能死命地摸索!
张铁锤的手胡乱在冰冷粗糙的物件上扫过——是铁皮包角的沉重木箱堆叠在一起。
他心中一沉。
猛地听到旁边传来米铺阿福狂喜压抑的低吼:
“是纺车!是纺车!咱们的!”
接着是另一个角落传来牙齿打颤的撞击声。
“铁砧!我的铁砧!还带着老子锤过的印子!”
黑暗中,压抑不住的低微啜泣和喘息交织在一起。
就在这时!
“谁?!”
一声暴喝如同炸雷在空旷的库房里猛然响起!
高处墙壁内嵌的一道狭窄悬空走道上,一个抱着胳膊打盹的守卫被下方的动静惊醒,惊骇地向下张望!
他睡眼惺忪,本能地往旁边墙壁猛地一拍!
刺耳的铜锣声像冷水泼进滚油,瞬间炸开!
整个库房似乎都颤抖起来!
墙上的火把霎时被点燃了七八支,跳跃的光晕猛地刺破黑暗!
甲字叁号库的厚重木门轰隆一声被重重推开!
十几个顶盔掼甲的军卒,手中赫然是上了弦的精铁臂张弩,闪着死亡的冷光!
弩矢寒星般对准了库房里如同惊弓之鸟挤在一起的百姓!
“反贼!跪下!”
为首的什长眼如毒蛇,嘴角勾起狰狞的弧度。
“跪……”
他的话戛然而止。
一道快如鬼魅的寒光,从库房深处那堆如小山般的破烂木箱缝隙里暴射而出!
那是一支短弩箭!箭簇极小,却带着撕破空气的尖啸!如同毒蛇吐信,直钉那什长张开呼喝、毫无防备的右眼窝!
“呃啊!”
非人的惨嚎撕心裂肺!那什长捂着眼睛滚倒在地,鲜血瞬间从指缝间狂涌!
他旁边另一个刚举起弩的军卒连惊叫都没发出,另一支小箭鬼影般射入他咽喉,整个身体向后倒去时,手中弩弦崩断的声音才响起!
“有埋伏!”
剩下几个军卒惊骇欲绝地狂吼,拼命拉动弩机,也顾不得下方人群是否反抗。
胡乱朝库房深处的黑暗攒射!
粗大的弩矢呼啸着射向木箱和墙壁高处。
激起一片木头撕裂的巨响和乱溅的碎石!
混乱,绝对的混乱!突如其来的死亡彻底激发了双方的凶性!
“就是现在!冲出去!”
张铁锤目眦尽裂,猛地扛起离他最近的一块磨盘大的铁砧。
像一头被逼疯的公牛,朝着被门口军卒堵住但已然混乱的通道撞去!
在他身后,刚刚还在激动啜泣的百姓,眼神瞬间被绝望和疯狂点燃!
他们不再摸索寻找各自的东西!所有能抓起的沉重物件。
断裂的大车轴心、包着铜皮半截木箱,甚至沉重的石砧头!
都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