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碰撞,发出细碎清脆的响声,如通她此刻纷乱不宁的心绪。她猛地扑倒在铺着软锦的绣床上,将发烫的脸颊埋进冰凉的丝绸被褥里,肩头微微抽动。
委屈,不甘,还有一丝被父亲话语挑起的、不愿深想的恐慌,交织在她心头。
盛哥哥怎么会对别的女子另眼相看?还是个南疆来的、只会摆弄虫子的异族女人!
她想起宇文盛温润的笑容,想起他偶尔落在自已发梢的、带着纵容意味的轻抚,想起宫中上下早已将他们视作一对的默契不,不可能!定是父亲听信了谗!盛哥哥只是需要她的医术救治那个病秧子宇文钰罢了!
对,一定是这样。
宋瑶儿猛地坐起身,胡乱抹去眼角的湿意,眼底重新燃起娇惯养出的固执。
父亲不让她去,姑母也让她等,可她偏要弄个明白!
她宋瑶儿想要见的人,从来没有见不到的!想要的东西,也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尤其是宇文盛,他只能是她的!
确实,宋瑶儿从不是肯乖乖听话的主。
父亲越是阻拦,她心头那把猜忌和委屈的火就烧得越旺。
什么禁足,什么等待,统统被她抛到脑后。
少女起身,匆匆离开丞相府,掐着宫里下钥前最松懈的时辰,借口给皇后姑母请安,递了牌子。
宫门守卫见是丞相府的千金,常来常往的,也未多盘问,便放了行。
一入宫门,她脚步便拐了方向,直直朝着东宫而去。
心口怦怦跳着,既有即将见到情郎的急切,更有一种非要戳破父亲所谓“谣”的执拗。
东宫守卫见是她,神色却有些微妙的不自然,行礼道:“宋小姐,太子殿下他此刻不便见客。”
“不便?”宋瑶儿柳眉一竖,娇叱道,“我是外人吗?滚开!我倒要看看盛哥哥在忙什么大事,连我都不能见!”
她仗着姑母的宠爱,根本不将守卫的阻拦放在眼里,一把推开那人,提着裙摆便闯了进去。
东宫的一草一木她都熟悉,径直朝着宇文盛平日最常待的书房走去。
越近,她的脚步反而慢了下来,心中那点不安愈发清晰。
书房外的庭院里,花木扶疏,夕阳的金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
而就在那一片暖金色的光晕中,她看到了宇文盛。
他背对着她,身姿依旧挺拔如松。
可他的对面,站着一位身着异族服饰的少女。
那女子身段窈窕,面上覆着轻纱,只露出一双清冷的眸子,眼角旁绘着奇异的、小小的蝴蝶纹样,振翅欲飞。
确实很好看。
但这并非重点。
重点是宇文盛微微倾身的姿态,是他垂眸看着那女子时,侧脸上流露出的那种原本只属于她的专注又温和的神情。
他甚至伸出手,极其自然地从那女子发梢拂落一片不知从何而来的花瓣,指尖停留的刹那,空气都仿佛凝滞了。
那南疆圣女似乎说了句什么,宇文盛便低低地笑了起来,肩膀微微震动。
宋瑶儿的脚步钉在了原地,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刻冻结成冰。
父亲的话,一字一句,如通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她心里。
原来不是谣。
她呆呆地看着,看着宇文盛对另一个女子展现那份温柔与亲近,看着那女子面纱之上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看着两人之间那种旁人难以插足的微妙氛围
一股酸涩尖锐的醋意猛地冲垮了她的理智,混合着被背叛的愤怒和巨大的委屈,让她瞬间红了眼眶。
不可能!她不信!
她猛地转身,不再看那让她心口抽痛的画面,提着裙摆飞快地跑开了,珠钗摇曳,几乎要挣脱发髻。
回到丞相府后,宋瑶儿不吃不喝,把自已锁在房间里。
而另一边,宇文盛刚将阿蛮送回殿中,面上那温和专注的神情便如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片深沉的平静。
他目送那抹窈窕身影消失在宫门内,眼底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思量。
刚一转身,早已侯在一旁、面色焦急的东宫侍卫统领便快步上前,压低声音急禀:“殿下!方才宋小姐来了,硬闯了进来,属下未能拦住她、她似乎看到了您与圣女交谈,没过一会儿就红着眼眶跑出去了”
宇文盛脚步一顿,眉头倏地蹙起,方才的平静瞬间被打破,语气带上了显而易见的愠怒:“怎么不早通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