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远点,这是你来的地方吗?”
“你一个八品官儿,你要见皇上就见皇上?”
“滚到吏部报备去,等消息”
“公爷!您是在外边换衣裳,还是进了侍卫处再换?”
李小歪背着个包袱,里面装的是李景隆的蟒袍,站在马车边上低声问道。
“一会再说!”
李景隆却看向喧哗的那边,就见几名守卫侍卫亲军的兵丁,正把一人推倒在地,骂骂咧咧。
“求诸位大人通融,在下从湖南来”
“哎呦!我要见皇上”
“我们那遭灾了”
一名侍卫亲军的百户,按着腰刀上前,抬腿就是一脚,“滚去别地聒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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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
李景隆大喝一声,快步上前。
几名侍卫亲军回头,通时单膝跪地,“卑职等参见公爷!”
“你在这闹腾什么?”
李景隆看向地上那人,对方衣衫褴褛胡子拉碴,面颊削瘦双眼之中记是血丝。
“这位公爷,下官龙阳典史青文胜!”
那人见李景隆气度不凡,又被人尊称公爷,忙起身叩首,“龙阳连年水灾,年年颗粒无收,百姓民不聊生!可田赋皇粮,却年年追缴”
说着,他哽咽道,“下官给京师连上三道奏折,请豁免钱粮,却都石沉大海。下官为地方百姓父老之生路,别无他法,只能冒死进京,祈求觐见皇上!”
“可是”
他潸然泪下,“下官位卑轻,数次于户部尚书府前,乃至各大臣府前叩拜,都无人理睬。只能出此下策,斗胆前来皇城,求见皇上!”
“典史,一个八品官?”
李景隆俯下身,看着对方,“湖南鱼米之乡,也闹灾了?”
“龙阳挨着洞庭湖!年年洪水呀!”
青文胜哽咽道,“每年都有百姓病饿而死,可朝廷定下的两万四千石粮税,却是少不得半点!”
说着,他掩面道,“不但少不得,百姓稍有怨就施以极刑。许多百姓不堪其苦,或是逃离家乡,或是委身大户为奴呜呜,老弱死者,数不胜数呜呜,我堂堂大明,百姓竟不得活路,呜呼哀哉”
李景隆正色看着对方良久,待他的哭声平静片刻之后,“你所说是实”
“下官用性命担保!若公爷不信,下官先将头颅摘下,以死明志!”青文胜大声道。
“刚烈之辈!”
李景隆赞了一声,“某是李景隆!”
“原来是曹国公当面!”青文胜再拜,“下官四川贡生,龙阳典”
“我知道了!”
李景隆拍拍对方的肩膀,“你且在这等着,我进宫见皇上时说一嘴”说着,转头看向那几名侍卫亲军,冷脸道,“尔等不过是侍卫亲军,竟敢殴打朝廷命官?”
“这”
几名侍卫亲军后退一步,面色讪讪,“是我家指挥使说,闲杂人等不许靠近皇城”
他们口中的指挥使,就是东平侯韩勋。
“哼!”
李景隆又哼了一声,不再理睬,而后转身,大步朝神武门内走去。
但一直在他身后,默默听着的李至刚却是不动声色走到青文胜的身边。
且摆手让几名侍卫亲军远一点!
≈gt;;“龙阳的赋税,不是允许拖欠着吗?”
李至刚正色道,“我记得前年,甚至还给拨了粮食!”
“您是?”青文胜不解。
“本公原户部尚书”李至刚背手,“当年听闻龙阳连年水患,正是本部堂尚书,龙阳的赋税暂缓虽没说不要,但朝廷允许先欠着。”
“原来是李部堂!”
青文胜再次叩首,悲喜交加,“您为户部尚书那年,龙阳的日子确实还能活得下去!可新尚书上任伊始,就开始追缴欠税!是以龙阳才雪上加霜,民不聊生呀!”说着,他叩首道,“李部堂,求您救救龙阳吧?”
“救”
李至刚眯着眼,想了想,“刚才曹国公答应你了!”
“他说面见皇上之后,提及下官!”
“不行!”
李至刚摆手,低声道,“黄河决口了,十一个州县受灾。你说是决口的事大,还是你龙阳水患的事大?”
顿时,青文胜如遭雷击愣在原地。
“那龙阳百姓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