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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5章 逼宫(1 / 25)

韦后猛地一拍案几,鎏金香炉里的灰烬震得簌簌落下,几粒火星溅在她腕间那只随驾房州时戴过的旧玉镯上。

玉镯上有道浅浅的裂痕,是当年在房州避雨时被檐角砸的,此刻被烛火映着,倒像道渗血的伤口。

“他敢?”她冷笑一声,凤目里淬着冰,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当年在房州,寒冬腊月里他抱着我哭,说若有重见天日之时,必以半壁江山相赠。”

“如今长安的暖阁还没住热,就忘了冻饿交加的滋味了?忘了是谁揣着发霉的麦饼,在雪地里爬着给他寻药了?”

韦温急得额角冒汗,袍角都被攥出褶皱,说话时牙齿打颤:“娘娘,那老东西是裴炎的门生,最是顽固!此刻怕是已在调遣金吾卫了!”

“韦氏子弟在各州的刺史,昨夜已有三人被陛下密旨锁拿,说是贪墨赈灾粮款——可谁不知道,那点银子还不够东宫添置一件玩物!方才我见安乐公主府的人来报,说驸马武延秀在府里搜出了三车甲胄,这分明是栽赃!”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长安城的暗探回禀,相王李旦府里昨夜灯火通明,怕是……怕是早已和陛下串通好了。”

“相王?”韦后嗤笑一声,指尖划过案上那枚武则天用过的玉龙镇纸,“他那点胆子,还不够攥紧一把折扇的。”可话音未落,她眉峰又拧成了结,“倒是太平公主,昨日在曲江宴上看我的眼神,像是条毒蛇”

她忽然站起身,凤袍曳地的声响在静夜里格外刺耳,“我与陛下从房州的泥沼里踩着尸骨爬回来,他登基时对着太庙起誓,说韦氏子弟可世享荣华,如今不过是韦捷修了座琉璃瓦的别院,韦灌纳了三房美妾,就要拿‘铺张’作由头动刀子?”

她走到窗前,推开雕花木窗,夜风吹起她鬓边的珠花,映着远处皇城的宫灯,眼底翻涌着戾气:“别说是我京兆韦氏,世代簪缨,离天三尺;就是我韦氏,要变成这天又如何?”

“天后当年入感业寺时,不过是个失宠的尼僧,尚且能掀翻李唐宗庙,换上大周的国号。”

“我韦氏手握五州兵权,安乐公主的驸马掌着羽林卫,难道还不如一个削发的妇人?”

“韦温,”她猛地回头,烛火在她眼中跳跃成两团野火,“传我的密令:让韦播即刻控制玄武门,武延秀带千骑营围住相王府,告诉御膳房那个姓刘的,今晚给陛下的莲子羹里,多放些‘滋补’的东西。”

她顿了顿,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告诉他们,天亮之前,这长安城的天,得换个颜色。”

两仪殿的铜鹤香炉里,龙涎香燃到了尽头,最后一缕青烟打着旋儿往上飘,刚够着梁上悬着的鎏金匾额,就被穿堂风搅得散了。

李显坐在那把紫檀木太师椅上,椅背上嵌着的七宝龙纹被烛火映得忽明忽暗,像极了他此刻纷乱的心绪。

案几上堆着厚厚一叠奏折,最上面那本摊开着,墨迹还带着些潮气——是雍州刺史奏报,说关中大旱,流民涌入长安,已在西商场街头饿死了七人。

李显的指尖划过“饿死”二字,指甲几乎要掐进纸里。

他记得小时候听老人说,贞观年间粮价贱到斗米三钱,长安街头连乞丐都能讨到热粥。

乾武年间更是家家户户有余粮,可如今,他亲手批过的赈灾粮款,怎么就到不了百姓手里?

他抬头望向对面墙上的画像,宣纸上的人影在烛火里仿佛活了过来。

李世民,眉头微蹙,那双眼曾看透突厥的狼子野心,此刻正盯着案几上那道韦温请求将江南盐铁专营权转赐韦氏子弟的奏折,目光里的寒意几乎要冻裂宣纸。

旁边的李承乾虽穿着储君蟒袍,眉宇间却锁着化不开的郁结,李显总觉得,这位大伯的眼神里藏着一句质问——连自已兄弟都容不下的人?

最让他不敢直视的是李治。那位与武则天共治天下的先帝,画像里总带着几分温和,可此刻那目光落在他身上,像极了当年在房州,母亲武则天派来的使者看他的眼神——带着怜悯,更带着失望。

李显猛地低下头,盯着自已龙袍上绣的十二章纹,宗彝、藻、火、粉米……每一针都绣得扎实,可穿在他身上,却总像偷来的华服。

“一切都会好的……”他对着画像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叹息,“等贬了韦温,收了盐铁权,再让相王去关中赈灾……大唐会好起来的。”

话音未落,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是内侍们惯常的碎步,倒像是穿着靴履的人在奔跑。

紧接着是金吾卫的甲片碰撞声,还有人压低了嗓子喝骂,像是在阻拦什么人。

李显的心猛地一沉,攥紧了案几上的玉圭——这个时辰,除了韦后派人送来的宵夜,从没有人敢在两仪殿外喧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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