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红蕖在暗殿外的玄冰廊来回踱步,绣着流云纹的裙角扫过廊柱,发出簌簌轻响,像极了她此刻焦灼的心跳。
蓝玉背对着她倚在殿门上,冰蓝色龙角在雪光里泛着冷光,活脱脱一块会喘气的玄冰。看着蓝玉冷冰冰的臭脸,不由怒声道,
:“我就要见他!你让我进去!”
“大哥正在修补神蛋,下令任何人不得打扰”。
&ot;他已经在里面那么多天了,我不管,我今天就要见他!&ot;红蕖仰头毫不畏惧的瞪着蓝玉,清澈的眸子里满是执拗
“我又不是任何人,我与他们不一样……我就是要进去!”她执拗又担心,也顾不上礼仪,伸手就要推门,却被蓝玉死死按住。就在两人僵持时,殿内突然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是瓷器碎裂的轻响。红蕖脸色骤变,想也不想的推开蓝玉,提起裙角飞快的跑如暗殿之中。
殿门推开的刹那,寒气混着龙血的腥甜扑面而来。红蕖一眼就看见辞凤阙跪在神蛋前,青色衣袍的后背已被血浸透,那些血迹并非散乱,而是顺着某种繁复的咒纹蜿蜒,在地面汇成一只火凤雏形——那是龙族修补术最耗心血的&ot;血凤阵&ot;。
纵然如此,他正屈指成诀,指尖悬在蛋壳最大的裂口上方,青碧色龙力如丝线般往裂口钻。
他左手腕上缠着的玉带已被血浸透,冰碴混着血珠往下掉,砸在他膝前的玉盏碎片上——那是方才他失手打碎的,而神蛋表面,每道光纹尽头,都凝结着一滴暗红的血珠,细看竟是他指尖的血,顺着龙力丝线,一点点沁进蛋壳里。
“辞凤阙……”她鼻子一酸,心痛的相扑过去,却被他制止,
&ot;别过来。&ot;他见她要靠近,突然抬手阻止,刚想说什么,一阵黑气从神蛋中流出来,让他呕出一口血来,
“呜呜……大青龙,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她扑过去抱住他,闻着他身上的血腥味道,眼泪心痛的大颗大颗的的往下掉。
&ot;没什么,只是火凤咒反噬&ot;他靠在她肩头喘息,气若游丝,却不忘抬眼看向神蛋,眸子里的含着痛惜之色,
&ot;还差最后一道我一定要修补好,不能让神蛋出事……&ot;话音未落,他突然咳出一口血,溅在蛋壳新补的裂纹上,那血迹竟与蛋壳融为一体,让那些泛着光的纹路,瞬间染上了几分惊心动魄的艳。
红蕖刚松了口气,就见他指尖的青碧龙力突然紊乱,像是被什么东西惊扰,猛地消散开来。
&ot;怎么回事?&ot;她慌忙按住他的手,却见神蛋表面的艳色迅速褪去,新补的裂纹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裂开,比先前更狰狞。辞凤阙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喉间溢出的血沫溅在她衣袖上,混着她怀中葫芦传来的温热——那葫芦不知何时自发亮起金光,符文正与蛋壳的裂纹产生诡异的共鸣。
&ot;是你的碧焰葫芦&ot;他艰难地转头,目光落在她怀中发烫的青碧葫芦上,语气里没有半分责备,只有耗尽心力的疲惫,&ot;清灵之气与火凤咒相冲补多少,就裂多少&ot;
红蕖这才惊觉,葫芦的金光每闪烁一次,蛋壳的裂纹就扩大一分。她慌忙想将葫芦扔开,却被辞凤阙攥住手腕,他的指腹冰寒刺骨,带着龙血的腥涩:&ot;别会惊动灵隙&ot;话未说完,他突然呕出一大口血,淋淋漓漓的落在他青色的衣袍上
她惊慌无措的紧紧抱着他,眼泪心痛的不停掉落下来,下意识的说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么……你这样会死的……还有没要别的办法……是不是我毁掉这葫芦,它就不会再伤害神蛋了……”
这话出口的瞬间,她自己先怔住了。垂眸看向怀中的碧焰葫芦,这是师父临走时塞给她的信物,是她从记事起就挂在腰间的伙伴,此刻却像块滚烫的烙铁。葫芦上的符文还在闪烁,映得她清亮的眸子蒙上一层水雾,迷离得辨不清是心疼辞凤阙,还是舍不得这只陪了她十几年的葫芦。
辞凤阙没有回答,只是望着重新裂开的神蛋,眸子里的痛惜几乎要溢出来。他靠在她肩头,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却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他算准了她会在此时进来,算准了她会看见火凤阵的反噬,算准了她清澈的眸子里,会盛满他想要的、又疼又急的担忧。更算准了她清澈的心底会第一次生出&ot;毁掉葫芦&ot;的念头,算准了此刻的沉默,比任何劝说都更有力量。
叁日后的清晨,玄冰殿的药味混着龙涎香漫到廊下。红蕖端着刚熬好的雪莲羹,正撞见神医白胡子飘在药炉前,蓝玉与几位黑袍长老围在一旁,面色凝重如殿外的寒云。
&ot;城主的寒血之症,根源不在煞伤。&ot;神医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躲在廊柱后的红蕖听清,他用银匙搅动药汁,勺底碰撞的轻响衬得话语愈发清晰,&ot;是碧焰葫芦的清灵之气,与他体内的火凤咒产生了对冲——就像冰遇火,总得化一样。&ot;
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