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
而更可怕的是,随着他强行调度灵力,一直蛰伏在心脏深处的“浮生”与“忘尘”再次苏醒,开始啃噬他的仙体。
很显然,对面的人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摆出这般不急不缓的姿态,像是笃定谢微楼迟早会被体内毒素拖垮。
一旦谢微楼先一步倒下,那么伏魔塔中的魔物没了束缚,便会倾巢出动。没有结界庇护的灵境山,将在瞬息间沦为魔族的餐板。
不过虽然此刻他毒发在即,但料想盛无极也好不到哪去。
他没有魔身,此刻不过是借助辛岚残存的元神当作养料,才得以短暂地以实体显形。
一旦辛岚的元神彻底散去,盛无极没了依附,自己再封死他的全部退路,到时他自然会灰飞烟灭。
可就是不知,到底是他先死,还是自己先死。
谢微楼的五指缓缓收拢,杀意如实质化的霜寒,朝着四周弥漫开来。
凌霄察觉到主人无声的杀意,幽蓝色的光芒越发明亮冷冽,像是在回应谢微楼:
它已经准备好了。
月光无声地自头顶上方的天空骤然亮起。一刹那, 天地间月光尽数被谢微楼手中的神兵吸入。
盛无极血色的瞳孔微缩,眼底瞬间燃起兴奋至极的色泽,嘴角也缓缓勾起一抹残忍嗜血的笑意。
他记得这一剑。
百年前, 同样是这样一个皓月高悬,银辉遍地的夜晚。
他如入无人之境, 一脚踏上灵境山的土地, 将那群妄图阻拦他的仙门修士杀的哭爹喊娘, 片甲不留。
灵境山最德高望重的长老的头颅怒目圆睁, 被他随意地踩在脚下,鲜血汩汩从断裂的脖颈处喷涌而出,迅速将附近的地面染成一片刺目的血红。
他手中染血的血魔刀随意一扬,几个仙门修士甚至来不及发出呼喊,头颅便已飞落。
紧跟在他身后的狰狞魔兽迫不及待地张开血盆大口, 将那些残躯囫囵吞入腹中。
血蔷薇顺着刀身上滑落的血滴,在他脚下开得越发荼靡绚烂, 妖冶至极。
就在他正要踏入山门的前一刻,一个人影忽然凭空出现, 轻飘飘地落在他面前的尸山血海之中。
盛无极漫不经心地抬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面容年轻的陌生修士。
一身毫无装饰的白衣, 手中持着一把不知名的剑, 成了这漫天猩红中唯一的白。
他只当是哪个被吓破了胆,慌不择路跑出来的小弟子。
身后的魔兽察觉到主人的轻蔑, 兴奋地低吼起来。
盛无极轻轻一扬手中的血刃。
像之前屠杀了几千几百个仙门修士一样,想削断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的脖子, 将他的身体化作魔兽的饲料。
可就在他抬手的瞬间,天地陡然暗了一瞬。
紧接着,他感受到一股仿若能穿透灵魂的刺骨剑意。
便是这道剑意, 眨眼间便将他身后那些凶悍的魔兽化为齑粉,将他手中那把无坚不摧的血魔刀从中截断,余力顺着腕骨而上,直接把他的手臂炸得粉碎。
魔尊的魔身有着令人胆寒的自愈能力,哪怕遭受再重的创伤,只需瞬息之间就能恢复如初。
可那一剑之下,他的魔身甚至没来得及自愈,就已经彻底碎裂。
等到他回过神来,丹府之中支撑他魔力根基的魔核,已经被迫直面这可怖的一剑。
此时此刻,盛无极血红色的眼中倒映着那道月光,浑身上下的肌肉骨骼因为过于兴奋而战栗不止。
时隔几百年,他终于要再一次面对这一剑。
伏魔塔下,血蔷薇肆意疯长,娇艳到近乎妖冶的花朵开得越发荼靡。
层层叠叠的花瓣肆意舒展,花心之间生出一只只布满血丝的血红色眼球,齐齐向上抬起。
随着盛无极的视线一起,无声地注视着月下的一袭白衣。
下一刻,整个天地都仿佛黯淡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