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丰被刺激到了,蹦着高喊:“我还收留她干什么?咱们马上就搬到楼下去了,正好少一个人张口吃饭,省下的贡献值能多买一口酒喝!
“现在就去把户口单立,以后你就当没我这个儿子!我也就当没了妈!”
奶奶身子摇晃往后倒,显然是被这话给气得。
小酒缓缓松开奶奶的手,推搡她的胳膊,“你回去。”
她已经没了家,不能让奶奶也和她一样。
缓过来后,奶奶泪如雨下:“作孽啊,作孽啊!”
“懒得和你说那么多。”安丰头一次行动力超强,拉着老婆儿子往办事处走。
“现在你能给这个家做啥贡献?也不看看这层楼里谁家老太这么拖儿子后腿的?还是那句话,好聚好散,你能活多久,就看你的造化了!”
邻居们坐在自己门槛看热闹,没一个人上来劝说几句。
大家都知道这家的男娃是个人才,马上就成三等公民了,连带着父母跟着沾光,也变成了四等公民。
人马上就要到楼下过好日子去了,剩下的这一老一小,肯定是不会带走的。
这点,凭平日里俩夫妻的为人处世就能瞧出来。
只可惜当妈的永远不会怀疑自己的孩子,他们这群外人也自然不会讨嫌。
胳膊拗不过大腿,奶奶最终还是和他们断绝了关系。
在管理员的见证下,安丰给了奶奶最后一笔一百贡献值的买断费,从此就算一刀两断了。
奶奶眼睛红肿的像核桃,牵着小酒的手,准备回家里收拾点行李带走,却不想门推不开了。
往里一张望,只见家里空空荡荡,连块石头都没有。
她才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刘勤和安多献不跟着去,也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他们提前做好的局。
不管她怎么选,最终都会被抛弃。
奶奶彻底心寒了。
可小酒不懂,只以为奶奶这样,完全是被她给害的,一时间内疚、害怕、不安、紧张……种种情绪在心头萦绕。
她暗中发誓,一定要好好干活,挣来的贡献值全都交给奶奶,让奶奶过上好日子。
打那之后,她们就上了48楼生活,住更小的房子,过更苦的日子。
但小酒的满腔抱负,在一次次被刷下、找不到工作的打击下,终究化为泡沫。
是奶奶挺起了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五年时间,她眼睁睁看着奶奶日渐消瘦,面色越来越灰败,到直不起腰,腿细的只有一把,甚至不扶墙都走不了路。
小酒越发沉默,也越发谨小慎微。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活着。
直到这一天的选拔日,她被选中了。
小酒无法准确知道当时的心情到底是怎样,可能有害怕,可能有不舍,也可能有解脱……
至此,安酒终于将小酒的过去彻底了解清楚。
‘看’到最后,她的心情也是复杂的。
也明白了为什么小酒埋葬过去的记忆,一遍遍给自己洗脑,她只和奶奶相依为命。
她想忘掉过去,否认自己被抛弃,保护自己不被带刺的回忆一次次伤害。
而当她看到奶奶的身体越来越弱时,似乎马上要走到人生尽头的时候,那种强烈的无能为力,让她哭不出来,也动弹不得。
就像是全身的骨头都被抽走了。
她什么都做不了,连一份工作都找不到……
安酒对这点深有感触。
在她刚来蜂巢的头几天,也尝试去平台找工作。
茫茫求职的人海中,招工的队长只有寥寥几人,而她又受到身高和体型的限制,被选中的机会为零。
可没有工作就挣不到贡献值,也就买不了食物,身体就会越来越弱,然后因此入不了队长的眼,得不到工作机会……
这完全就是一场恶性循环。
她只是尝试了几天,就有种无从下手的无力感。
小酒可是在这种环境中生存了五年。
溥淮的出现,和时不时聘用她下矿工作,对这个家庭来说,对小酒本人来说,无异于是黑暗中的一束微光。
包括安酒当时,也是有种肩头担子轻了些的感觉。
不会原谅
安酒也是在知道了全部后,才真正了解了奶奶对溥淮的态度是为何。
可以说,溥淮是雪中送炭的存在。
回忆他招工的队伍中,经常会出现一些瘦小姑娘、和手脚笨重似残疾的成年人。
这就怪不得为什么他在48楼的呼声,比管理员都高的原因吧。
安酒抿紧唇,心中多了几分感激。
紧接着,她又想起在学校里见到的那个男生。
虽然有五年之久未见,可出于统一血脉的熟稔,只一眼,就成功唤出了小酒隐藏的记忆。
安酒出生于一个幸福的家庭,可以说小时候从未经历过挫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