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去问他,当年君后身染大疫,若不是抢了那少年的药恐怕也不会活下来。”
“乌老为何上回不告诉我。”
“因为我不想看见更多人死去,”乌素厌恶杀戮,更厌恶尔虞我诈,尤其是不想让姜漱玉被陆家的百般算计,“我只盼你不要像我这样被人算计,世上男人多的是,何必选一个心思颇深的。”
她已经向陛下请辞,这京城以后不会再进入。
姜漱玉浑身发冷,她让宋媒人先将东西送到陆家,回到购置的私宅中。
内室里的男人正满心欢喜试嫁衣,陆檀礼听到门口的动静刚想让漱玉瞧瞧,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漠然的脸。
女人嗓音很凉,仿佛凛冬将至:“乌老说你在青州见过跃安是吗?”
艳红的婚服滑落在地,陆檀礼淡然的神色难得流露出慌张。他想否认,但是在漱玉面前他总是无法说谎。
他只能垂眸承认。
“是,我见过他,在青州。”
四年前
青州道观
连绵不断的雨丝重重敲打在裹着青苔的瓦片上,顺着滴水飞泻而下,在地上激起一阵白沫。偌大的雨幕依旧没有消散掉道观中那股浓重的檀香味。在这地方过得实在清苦,但居于室中的少年神色淡然地捧读书卷。
在旁边伺候的小厮小声嘟囔着主子着实可怜,身为勋爵人家的公子。这容貌才情早就应该嫁得良人,但为了进宫为继后,婚事一直拖至今。
这也就罢了,明明是那几个贪恋男色的小娘子在学堂走神,家君却怪罪在旁听的公子身上。说他不知寡廉鲜耻,借着读书的名头勾引她们,好不再进宫。而那些夹在书册里情意绵绵的信笺就成了罪证。
家君惜才,对于学堂里的女子极其爱护。只重才行而不远看重其家世如何,每年春闱中榜之人那是不计其数,为了学子便将公子直接打发到青州老家。
不巧行至半路突生大疫,只能被困在此地的道观中。
小厮望着全神贯注捧读的少年,心中感叹若是女儿身,凭借主子的学识怎么也能在朝堂上一展抱负。但也只能将苦楚咽下肚子里。期盼大疫早点过去,好能继续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
毕竟是家生子,这种粗茶淡饭的日子他都无法忍受,更何况是公子的千金之躯。
精心读书的陆檀礼倒并不觉得哪里受罪,此地远离人喧,比终日人来人往的陆家倒是清静不少。只是刚来了名少年整日聒噪,在道观上蹿下跳,闹腾的他这是厌烦,
尤其对方的小厮也是碎嘴子,整日没事到处找人闲扯。这道观本就不大,除了几位道士就是两家来躲疫的人。本就不大的地方变得不免拥挤。
“小公子,该习字了。”
满脸冷肃的嬷嬷望着屋内的陆檀礼心生不满,男子就应该多读男训,男诫,而不是看女子才该看到书,读那么多又有什么用。难道也早像他那心高气傲的父亲一般被打发到青州之地忍受半生孤苦吗?
陆檀礼自幼是被嬷嬷抚养长大,即使不愿也只是将手中的书卷放下。淡然抄写着男训,这是他每日的功课。嬷嬷就在一旁盯着,身为陆家的男子即使嫁出去也是要维护住家族的颜面。
望着淡然习字的少年,不忘谆谆教导:“你舅舅的身子眼看一日不如一日,日后你若为继后那是老天的福气。世上有哪个女子能比陛下更为尊贵,你母亲是疼爱你才让你至今没有嫁人。那些年轻的小娘子不是你能肖想的,要好好为陛下守身才是。”
陆檀礼眸色微冷,依旧恭顺道:“是,檀礼明白。”
哐当一声,随后就是瓦片破碎的声音。陆檀礼的笔触一斜,他面不改色地重新铺纸书写。嬷嬷阴沉着脸出门就看到冒雨趴在树上的少年。看见屋内出来人对方连忙笑着赔罪。
“实在抱歉,老人家,我只是想摘点果子,惊扰了您真是对不住。”
嬷嬷面不改色,从容道:“这位公子还是小心些,雨天湿滑,若是破了相可就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