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团滚滚升空,仿佛压城而来的雨云。
南城门内,火光肆起。
一驾马车仍在横冲直撞,翻滚下数桶火油。
大火愈演愈烈,形成一道无法穿越的火墙,将城门内外分隔开来。
未及出城的百姓蜷缩在街角,哭喊震天。他们都知,魏军早晚将要破城,若无法出逃,无异于在此等死。
死士与黑甲军还在厮杀。
一道凌厉剑光闪过,挥刀冲向百姓的死士被顿时刺穿腹部,继而倒下。
童让拔出血淋淋的剑,回头望向发疯似的马车,对黑甲军道:“快让那马车停下!”
马车上的少年已负剑伤,一手捂着不断涌血的侧肋,一手持剑,将冲上前的黑甲士卒胸口贯穿。
风吹开碎发,露出少年额角的斜疤,和一双血涔涔的眼,挑衅似的望向童让。
“呵!”
童让见此咬了咬牙,一剑将挡在眼前的死士颈脉挑穿,冲过飞溅的血注,向那马车飞奔而去。
在马头调转的瞬间,童让抓住缰绳旋身一跃,稳稳跳上车厢。
车上帷幔被火沾燃,肆意的风将火星吹落,掉在他手背上,滋啦一声,留下一点烧红的印记。
“小哑巴,你叫稚奴是吧?”童让挽了个剑花,将寒芒指向少年。
稚奴一挑剑眉,狭长的双眼沁满了血气。
童让一笑:“小爷名为童让,记住,到奈何桥前,旁人若问你死于谁手,你便将小爷的名字比给他看。”
凌厉的剑招在火光中闪动,燃尽的帷幔化作一缕青烟,如同茶炉上腾腾升起的热气,在空中飘散。
城东小院,谢辞见宁晏礼收回视线,笑道:“以如今这风向,南城门一场大火,怕是两天两夜也无法燃尽。若想保住那些百姓,今日这条线,便是万万碰不得的。”
他道:“此番,是殿下失算了。”
宁晏礼冷冷看他,脸上看不出表情。
“或者,”谢辞三指拈起面前的茶盏,似玩笑道:“谢某请殿下浅酌一杯,待殿下赏脸饮尽,谢某便将那些百姓当着殿下的面,完完好好的送出城去,如何?”
说着,谢辞便从怀中取出一支青瓷瓶,将瓶中药液倒入茶盏。
南疆毒。
宁晏礼垂眼看向那茶盏。
若是直接饮尽,怕是无需似前世那般煎熬两年,就能即刻五脏俱毁而亡。
少顷,他勾了勾唇,挑起眼梢看向谢辞:“谢九郎,我从前还当你比你父亲高明,而今看来,倒不如谢司徒,至少他自知愚钝还懂得敛而藏锋,明哲保身。”
听宁晏礼提及谢璟,谢辞拿着青瓷瓶的手,不禁攥紧。
宁晏礼拈起盛着南疆毒的茶盏,讥诮道:“竟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在你眼里成了此等良善之辈。你拿城中百姓威胁,莫不是寻错人了?”
“……”
“我既不再是李衍,便不负这天下。”宁晏礼黑眸泛起无谓的淡漠:“我来夷城,只为弥补她心中所憾。她不愿见百姓蒙难,我便竭力来救,如此而死,既能在她心中永远留有一席之地,又能将你除去,何乐而不为?”
谢辞闻言微窒。
宁晏礼所言荒诞至极,但见其神情,竟是无比认真。
谢辞有些笑不出来了:“你要求死?”
宁晏礼戏谑一笑,纠正道:“是与你同死。”
言罢,便抬手向案旁的细线伸去。
“你!”谢辞神色大变,连忙起身阻拦,可二人偏隔着案几,眼见就来不及——
说时迟那时快,谢辞话音未落,却见一道寒光骤然飞来,唰地一声从宁晏礼手边划过!
宁晏礼倾身向后,匕首飞出,铛地一声将茶盏刺碎,南疆毒从碎盏中漫出,顺着案边滴答滴落。
二人与院中死士同时一惊,向外看去,却见是青鸾带着缙云等人冲了进来!
谢辞神情微滞。
宁晏礼先是眸光一亮,继而面色骤变:“阿鸾!你怎么会在这?!”
青鸾视线从谢辞身上掠过,匆匆看了宁晏礼一眼,将滴血的刀刃从死士腹中抽出,正要开口,却突觉后领一紧,是身后有人抓住了她!
死士个个人高马大,青鸾被猛地向后一拖,摔倒在地。刀尖迎面落下,青鸾挣脱不开,下意识闭眼偏头,刹那间,耳边传来两道急呼——
下一刻,没有预想中的疼痛,反有一道温热的血注,溅落在脸上。
青鸾睁眼,只见身上的死士决眦欲裂,嘴角涌血,直挺挺向自己倒了下来。
青鸾刚要抬手去挡,却不想那死士倒到半路,忽地停住。抬眼一看,原是宁晏礼居高临下地站在面前,提住了那死士的后领。
宁晏礼把尸体从青鸾身上拖开,又将冲上来的人踢飞,一手护她起身,一手捞起地上的胡刀:“为何不直接回京!”
他声音紧绷,语气前所未有的急。
独自回京,然后安心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