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看见苏妙漪,她一把推开苏妙漪,“你谁啊?”
苏妙漪目瞪口呆:“……”
她身后,李徵负手而立,不苟言笑地说道,“穆娘子看着像是患了失魂之症,得叫病囚院的医师过来确诊。”
苏妙漪:“……是,是吗?”
不一会儿,病囚院的医师就提着药箱急急匆匆赶了过来,在囚室里替穆兰又是摸脉又是按压脑后的穴位。
脉象摸不出异常,还有新上任的知府大人在外面盯着,老医师急得满头是汗,绕着穆兰一个劲儿地打转,“若是额头受伤,致使脑内淤血堆积,倒是有可能引起失魂之症。可穆娘子额头上的伤似乎是旧伤……”
李徵默不作声,容玠却接过话道,“容某倒是在一本医术上见过这种罕见的病例,患者头部受伤,最初毫无迹象,隔了好几日,却因内伤猝死……”
穆兰眼睫一颤,惊恐地望向容玠。
老医师愣了愣,额头上的汗流得更快了,当着知府大人的面,他不敢承认自己从医多年还不如容大公子的见闻,连忙找补道,“老夫想起来了,确有这种病例。”
李徵颔首,“如此看来,穆娘子的失魂症倒是有些危急。那便按照律例,放她归家医治,何时痊愈,何时再勾追赴狱,听候断遣。”
李徵轻飘飘丢下这么一句,便带着老医师扬长而去。
苏妙漪呆立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狱卒打开囚室的门,看着穆兰一手勾着一个包袱,高高兴兴地走出来。
“……啊?”
坐在从府衙回苏宅的马车上,苏妙漪仍是一脸荒谬和茫然,“为什么啊?到底为什么?你怎么就被放出来了?!”
穆兰坐在马车另一侧,一边瑟瑟发抖地拆开包袱,一边从里头翻出一件裘衣披上,“前两年才补充的一条刑律,病囚非凶恶者,流罪以下,病重责出,得养治于家……要不是李大人提醒,我还真忘了!”
裹上暖和的狐裘,穆兰才长舒了口气,摸着毛绒绒的围领思忖道,“这李大人看着凶恶,心地倒是一等一的好呢。今日之事,应当好好感谢他一番……啊呀,还是算了,万一他又凶我怎么办?更何况我还得装失忆呢,万一露馅了,连累了他……你说呢?”
穆兰看向苏妙漪,征求她的意见,却见她竟一脸古怪、神色莫测地盯着自己,微微一愣,“怎,怎么了?”
苏妙漪张了张唇,欲言又止。
穆兰一拍手,玩笑道,“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本来在想要怎么救我,结果我装个失忆就把自己救出来了……苏妙漪,我现在是不是比你有本事多了?”
她本是习惯性地一句炫耀,本以为会招来苏妙漪的讽笑,谁料她竟是郑重其事地嗯了一声。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苏妙漪启唇,“穆兰,你现在真的很有本事,比我有本事多了。”
穆兰僵住,愕然地看向苏妙漪,视线在她脸上来来回回打了个好几个转,才确认她并不是在阴阳怪气,“……你没事吧?”
苏妙漪默然片刻,又重复道,“我是真的佩服你,能将那些枯燥的刑律倒背如流……”
看着穆兰受宠若惊、不可置信的表情,苏妙漪又想起顾玉映的话,心中的歉疚愈发像汩汩泉水,喷涌而出。
仔细想来,她与穆兰说话从来都是夹枪带棒,像这样郑重其事的夸奖和肯定,今日竟还是第一遭。
尽管有些生疏和别扭,可苏妙漪还是学着今日在衙门外听到的那些话,一股脑地夸道,“你记性好、口才好,最重要的是,还有一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胆魄,敢在公堂上斗恶狼……还有,这世间有几个人能像你这般,在牢狱里兜了一圈又全身而退的?这其中固然有李徵指点的缘故,可若非你自己察言观色、灵机应变,他也不可能主动放你离开……”
见穆兰忽然左顾右盼,在袖袍和包裹里翻找什么东西,苏妙漪话音一顿,“你找什么?”
“找纸笔!”
穆兰吸吸鼻子,声音闷闷地,“我得把你说的这些话记下来,然后让你签字画押,以后没事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苏妙漪抿了抿唇,倾身握紧了穆兰的手,“我是发自内心地替你高兴。你抓住了走出傅府、走出大牢的机会……穆兰,这一次你遇水自渡,往后,也不用再倚仗任何人做你的艄公。”
穆兰神色微怔,半晌才反手握紧了苏妙漪的手,唇角微扬,笑了起来。
“我知道。”
随着傅舟被官差押送离开了临安,穆兰也拿着和离书离开了傅府,她的这段婚姻也算是悬崖勒马、及时止损。
因穆兰名义上是在家养病的病囚,随时可能会被勾追赴狱,而且病囚院的医师每隔一段时日还要来为她诊脉,所以她不能离开临安,只能暂时住在苏宅。
年节过后,苏妙漪就和祝襄忙着分店的事,将知微堂三楼的柜台交给了穆兰。
正好穆兰本来也要读书,所以白日里就在三楼一边读构讼之书,一边替苏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