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血缘之亲,他们对她,从来都没有。
季春花眸中隐隐烧起一团灼热火焰,终日驼着的脊背突然不自觉地直起来。
在她身后刚想叫住她的季琴见此骤然一愣——
是错觉么。
为什么感觉季春花这死肥婆今天有点不对劲?
难不成她也重生了?
不可能的。
季琴马上安慰自己。
上辈子她瞎了眼才会跟那个死人渣、骗子富商远走高飞。
而且走了才知道根本就不是去海外,而是四处躲债!
资助村里的事情,也是他帮一个贵人办的。
再后来他们颠沛流离时,自己染上重病。
那个混账犊子没钱给她治,便将她丢在医院自己跑了!
这种求之不得、逆天改命的机会,自然是给她这样出挑貌美的人。
她的条件这样好,却得了那么惨烈的下场,定然是老天爷都替她觉得不值!
季春花这种蠢货咋能得到?她配的上谁可怜她吗?
但季琴还是隐隐觉得不放心,于是赶忙跟上季春花。
“妈,我去帮我姐。”
“帮她干啥!诶呀,仔细伤了你的手呀琴琴!”
“往后你是要去有钱人家做阔太太的,可不能为了这个赔钱货再落下点疤啥的呀!”
呵,那你还真是想多了。
季春花一面加快脚步一面暗道。
季琴每回都这么说,但每回都没动过手。
反倒是在旁边叽叽喳喳的,拖慢她的进度。
害她最后还要挨打挨骂。
走在路上,凛冽干燥的冬风跃入鼻尖。
季春花感受着寒意顺着破花袄的领子往里钻,却突然觉得眼眶有些发胀。
无论如何,她都重新活过来了。
真好,真好。
老天爷,谢谢你。
这辈子我一定不会再做替人挡刀的冤死鬼了。
我一定会过的很好!
尧河村隶属俞县,这个北方地区一到了冬日就是刺骨的寒。
黑土地会被冻裂,绿叶菜只能是在大棚养。
所以价格便十分高昂。
尧河村基本都是靠种地,这个寒冷的冬日,家家都没啥进项,基本不是吃土豆就是蒸点粗面馒头窝窝头,菜吃得少,多数人嘴皮子都干的裂口儿。
但山上总还有些生命力顽强的野菜,到了此时便极其炙手可热。
大家伙儿争抢着赶在下大雪之前上山薅野菜,生怕晚了就被别人薅秃了。
这项活动,基本每年冬天都有。
今天是要下雪的,季春花知道。
就算是在她惨死之前,她也不喜欢下雪。
更不喜欢冬天。
因为寒冷的北风会将井水变得更加刺骨,每每洗过全家的衣服,季春花的手都会长满冻疮。
又疼又痒,本就肥嘟嘟的手指头更是肿胀的不像话。
好几次上茅厕的时候都因为哆哆嗦嗦解不开裤子差点尿裤裆里。
但现在,季春花觉得自己都喜欢。
只要能活,她啥都喜欢。
她很知足,也很感恩。
季春花顺着已经铺上薄雪的小路绕后上山,后山的人会少些,因为这里的路难走。
却没想到刚走到山脚下,季琴就追了上来。
“姐!姐你等等我呀!”
“我叫你半天,你咋不理我呀?”
季琴一把拽住季春花软乎乎的手臂,亲热得不行。
撒娇道:“是不是因为妈刚才又打你嘞?”
“打疼了?”
季春花立刻抽出手臂,定下神色,“嗯,她拿笤帚疙瘩抽我了。疼得很。”
“琴琴你先别碰了。”
第3章 我去你妈的。滚边儿拉去!
她的语气似乎与往日没太大差别,不过是更闷了几分。
但也正常,她从来都是个闷葫芦。
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季琴心下又松几分,蹙着秀眉满脸心疼:“诶呦,姐你皮肤可嫩了,别人不知道,你妹子我可知道。”
提起这点,季琴尽量压抑着内心的妒恨,噘嘴道:“回去我就跟他们急,让他们再也不许打你。”
“习惯了,不碍的。”
季春花干笑两声,继续往山上爬。
反正季琴也只是说说,不可能真为了她去和家人翻脸。
混账爹,还有季琴的亲哥季阳,加上许丽,他们都把季琴娇养着,不让她受累干活儿,最好的吃喝都留给她。
所以,季琴凭啥要拯救她这个家中底层的肥婆?
没了她被奴役,脏活儿累活儿都要谁干。
重活一世,季春花全看透了。
见季春花向上爬,季琴转转眼珠子,抓紧又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