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只飞虫钻进了大脑,脑子里顿时嗡鸣一片,并没有走远只是躲在角落里的宋冉突然像着了魔般,身体自发地跑向了斜对角,顺手拿起一根生锈的铁棍——就好像她早就知道它在那里。
然后毫不犹豫地冲到混混的身后,在他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前狠狠地朝着他的后脑挥了下去。
鲜血沿着铁棍滴落到地上,混混浑身一软晕了过去。
茫然地望着虎口处黏稠的污血,宋冉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转头看向躺在地上的许青禾,弯腰将她拉起来。
……
……
“许青禾,没事了。”
宋冉将弄脏的校服外套捡起披在许青禾身上,就在这时,许青禾突然睁开眼,原本麻木的表情变成了委屈,她伸出手死死地搂住宋冉的脖子,埋头在她肩上放声呜咽着哭起来。
她是个很坚韧的人,在学校里无论被其他人怎么羞辱怎么欺负都不曾哭过一次,可她现在哭了,哭得那么伤心,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放纵。
她一定以为宋冉是真的打算毁掉她,而宋冉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为什么?我又后悔了?
宋冉感到不知所措,许青禾的哭声让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害怕,恍惚间让她生出一种错觉,就好像自己正拿着一把被拓印的钥匙站在陈旧的铁门前,门后有什么?
好像也是一个女孩,也是一个可怜的幼小的女孩,她在喊:冉冉……
你为什么不来救我呢?
头又开始疼起来,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朦胧的视线里,宋冉看到满面泪痕的许青禾朝自己越靠越近,那两片仍在颤抖的嘴唇接着紧紧贴了上来,笨拙地亲吻着。
宋冉的大脑一片空白。
世界在不停地旋转,越转越快,越转越快,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模糊的色彩,像一个不停旋转的彩色漏斗,而在漩涡的最中心,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缓缓传出。
记住,你很讨厌许青禾。
那个声音说。
宋冉失去了意识。
也失去了当时的所有记忆。
所以当她醒来看到自己在私人医院的单人病房里,医生告诉她隔壁的许青禾正由魏昭照顾着时,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魏昭救了许青禾。
后来怎样了?
混混清醒后企图用宋冉故意伤害这事敲诈宋家,被宋威给了笔钱打发走了,宋冉则以精神不稳定为由再一次被关进了心理治疗中心,但治疗只是幌子,宋威只是想将她和许青禾隔开。
直到临近高考时,宋冉才在教室里再一次看到许青禾。
没有人告诉她真相,混混走了,魏昭一见她就没有好脸色不可能多说一句话,宋威则将此事视作污点缄口不提,就连许青禾也保持着沉默。
有关那个吻,许青禾至始至终没有对她透露过分毫。
“哈、哈——”
脑子里突然多出一段记忆的感觉并不好受,宋冉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铁棍从手中无力地掉落到地上,发出响亮的金属碰撞声。
该死!
难受地抱住头,宋冉隐隐觉得似乎还有什么东西没想起来,可她越是想深挖,头就疼得越厉害,剧烈的疼痛让她整个人颤抖如蝶翼,脆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散。
“冉冉!”
许青禾将她用力抱进怀中,带着哭腔道:“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听着女孩孱弱的声音,宋冉慢慢恢复了平静,她从许青禾怀中抬起头,看着她被尘土弄脏的脸,默然许久,才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湿巾慢慢帮她擦拭着身上的污渍。
“对不起。”许青禾抽泣着道。
“所以能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了吗?”
小心擦拭着许青禾破了皮的手背,宋冉头也没抬地问道。
许青禾委屈地嗯了声:“贺松岚说只要我带你来这里她就有办法让你看清自己的心意。”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而宋冉一从她嘴里听到贺松岚的名字就忍不住哼了一声。
“她真是当红娘当上瘾了,想要来一出患难见真情,也不知道找个靠谱点的演员。”
听着宋冉的讽刺,某种意义上也算帮凶的许青禾默默闭上了嘴,两人于是谁也没再说话,沉默中,宋冉换了张干净的湿巾重新又帮许青禾擦了一遍手脚。
她的动作细致而温柔,许青禾却由此联想到别的事情,心里一沉,忍不住低下头,小声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脏?”
宋冉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自己觉得呢?”
“对不起……”许青禾小声开口。
这副软弱的样子让宋冉一下子来了火,她将手上的湿巾用力丢到一旁,伸手捏住许青禾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
“许青禾,别白费力气了,我不可能喜欢你!”
许青禾逆来顺受地由着她摆弄,哭过的眼睛湿漉漉地望过去,没有开口,眼神却很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