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望向窗外,外面停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车,车顶反射着刺眼的光。林湛微皱眉,浓黑的眼睫倏地轻颤,洒下淡淡的阴影,衬得他脸色苍白。
善解人意的苏扬记起林湛这两天身体不舒服,恍然大悟。
那您好好休息,我和樊老师一起去就行。
辛苦了。
林湛重新坐回椅子上,盯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点,却无心处理工作。
他双手撑着额头,似乎想把脑海里所有纷乱的思绪都压回心底。就这样僵持了片刻,苏扬的电话却打了回来。
怎么了?
哦,刚才那个云越的人问起你。我说你病了。然后他说想上去看看,我说只有授权的工作人员才能上电梯,然后他啊!
病了?
聒噪啰嗦的声音一下子被切断,低沉的声音倏地压了过来。干脆,像一把刀。
林湛呼吸一滞,心脏又跳得格外难受。
他缓慢按揉着胸口,低哑地回:明抢医院工作人员的电话,可以构成骚扰。还回去。
在哪里交罚金?几楼?我上去。
一旦谢辞舍弃了与人周旋的圆滑世故,就会变得格外蛮不讲理,从前就是这样。林湛轻咬了下唇,自嘲地说:不用了。如果随便什么人都能上楼,你们就该担心仪器泄密了。
一阵嘈杂声响,苏扬终于夺回了电话的控制权,抱怨又害怕的声音重又响起:林老师,你认识这个人?随便抢人手机,他该不会有暴力倾向吧?
他没有。你上来吧。
林湛挂了电话,间隔几秒,又响起了谢辞的来电。林湛没接,屏幕便沉寂了下去。几秒后又亮,是谢辞发来的短信。
病了?严重吗?
林湛已读不回。
谢辞锲而不舍。
这两天怎么不接我电话?
林湛走到窗前,合上百叶窗,隔绝了所有的干扰。
我带了糖来。
柠檬糖的味道虚幻地浮现,酸得林湛舌根一颤。
而谢辞像是知道对手的死穴,紧跟着又发来一条。
三包。
连话尾的句号都像是那人狡猾的笑眼,带着无需粉饰的勾引。
林湛猛地丢了手机,撑着额头,忍了许久,低哑地吐出不忿的两字抱怨。
卑鄙。
林湛是周五上午的门诊。
挂号的人不算多,至少患者家属没有大批量地挤在诊室里,七嘴八舌地要求医生看片子改处方。
太阳斜挂在窗外,烘得背后暖洋洋的,竟是难得的悠闲。林湛单手撑着下颌,另一手滑动鼠标,准备迎接下一位病人。叫号后,他拿起保温杯喝了口水,在看见来人时,一口气行岔,差点喷水。
噗咳咳怎么是你咳
来看病。
谢辞穿着一件厚实的黑白撞色衬衫,左手拎着外套,右手半插着兜,信步走了进来,大方地坐在了林湛的对面。
林湛扯了张纸巾擦眼镜,低着头说:这里是心脏外科,手术救不了你。精神科出门左转。
还没看病就断定我没病?林医生这么草菅人命吗?
你病了?
检查身体是你的工作,不是我的。谢辞随手指了指胸膛,边解衬衫边说,这里疼,帮我检查一下。
林湛重新戴上了眼镜。视野骤然清晰,入目的腹肌整齐有型,劲瘦的腰腹随着呼吸深浅起伏,隐隐透出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