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温热的。他慢慢地靠着仪器背坐下来,不知为何,觉得安心。
侧脸靠着磨砂质感的主机面板,林湛微垂了眼睛小憩。他只需要忍到第二天仓库管理员来巡查清点仪器设备就好,一夜不算不漫长,毕竟他最擅长的就是与噩梦为伍。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仪器上的最后一点热气也被冷空气带走。
医院的恒温系统并不包括地下的两层仓库,空调在下班后被关闭,墙上只吊着几只普通的换气扇。林湛抿着唇,微蜷起身体,双臂互抱,以一个最科学的姿势抵御着寒冷,并且说服自己不要睡着。
不能做梦的夜最难打发,还不如熬夜写病历。
林湛轻靠在cloudwave a1旁,从解剖学背到流行病学,几次都差点睡过去,在侧脸撞到主机面板时,又蓦地清醒过来,像是某人在他身边嘲笑着他的瞌睡就像冬天吃饱饭后的下午第一节 课,有人不怀好意丢过来的橡皮。
阴魂不散。
林湛用指节极轻地敲了敲主机面板,做着徒劳的示威。
回应他的只有一声沉重的咚。
林湛觉得自己好笑,又忍不住敲了一下。这次,回声是从大门的方向传来,咚。林湛一怔,又傻傻地敲了敲主机板,回声更明显,像是有人听到了他无声的求救,予他一场遥远的奔赴。
脚步声交杂在幽长的走廊,由远至近。手电筒的光,从门缝照进来,还有保卫科保安焦急地喊叫:有人有人在里面吗?
我在。
林湛开口,声音带着颤。
意外比害怕更多。他迎着光,半垂着眼走出来,左手紧握着一片锋利的金属片藏在身后防身,在果真看到穿戴制服的保安时,才慢慢松开五指。
您证件出示一下。
后勤楼的保安摘了帽子,用手电照着林湛的胸牌, 略带歉意地挠挠头:啊呦,医生,我没想到你真的在里面。可能是我检查漏了,对不起对不起啊。
抱歉,是我没来得及登记。林湛顿了顿,才谨慎地说,我建议你上报,检查一下最近的监控。我怀疑有非授权人员擅闯设备仓库。
一定,一定。我明天就上报。我也早觉得设备室该换门锁了,都锈成啥样了这。
保安骂骂咧咧地锁上仓库的门,领着林湛前行,两人一前一后,被手电筒的光指引着,一路无话。林湛抱着手臂忍着寒战,直到门口,他才朝保安道谢:多亏您。谢谢。
害,要不是有人不停地打骚扰电话来,我还不信呢。保安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不过来得晚也真不怪我。打电话的人又不报自己的名字和职务,我哪敢信啊。您回去跟您的同事说一声,以后打电话别吼,好好说,我又不聋
林湛不记得自己出门前跟谁报备了,也想不到谁会这么冒失的打电话。
是苏扬他们?或者子宁吗?还是师父?
雪下了小半夜,大概没到脚踝。林湛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大约七八分钟的路,身上已经积了碎雪,进入科研大楼的瞬间,被空调暖化,林湛一路提着的一口气才慢慢吐了出来。
他没来得及换衣服,钻进办公室,立刻将手机充上电。
重新开机的瞬间,弹出几条未接来电提示。林湛先回了急诊的电话,再三确认不需要他前去会诊,才来得及理会其它。
拇指下滑,在逐条删除骚扰电话后,林湛动作却一顿最下面,是谢辞的来电。
林湛回想起cloudwave a1的情况,立刻将电话回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