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到如此地步的。
他拿起其中一张报告单,是fri检查的结果,大片大片的结果和成像他都看不太懂,只能看出自己和正常的检测结果有些不同。
闻确边翻边问应忻:这是什么意思?
应忻叹了口气,翻到最后一页,指了指页末的一句话
高度怀疑创伤性应激综合障碍。
还是这个吗?
闻确转头看向应忻,神色有些黯然。
应忻皱了皱眉:你知道?
好像曾经测出来过,有点印象。
应忻心猛地一跳,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他声色紧张起来,几乎是逼问的语气:那为什么不治?
空气安静下来,闻确看向应忻,那双通红的眼睛正急切地盯着他,似乎在说他听不到答案就不会善罢甘休。
可闻确不能给他这个答案。
他缓缓地闭上眼睛,重新靠回病床上,只喃喃道:没什么必要了。
什么叫没必要?这没必要那什么叫有必要?应忻不知道自己这到底叫心疼还是被气疯了,他摇晃着闻确的肩膀,直到闻确将他狠狠推开。
闻确没有明说,他却不敢细想,什么叫没有必要,什么人才能亡故自己的生命和健康,将其作为一件可有可无的事,轻视到随口就能够放弃。
应忻手里向后踉跄了几步,手拉住床尾的栏杆才勉强没有跌坐在地上。
你走吧。闻确依旧闭着眼睛,面朝天花板躺着,语气里全是无奈,你有你大好的人生去享受,何苦要和我这种人纠缠。
明明是你走吧,可应忻听到的却是清清楚楚的留下来。
他觉得就算所有人都读不懂闻确的弦外之音,他也知道,他不能走。
有些话即使不说,也会从心里偷偷跑出来,被想听的人听到。
真心话藏在雪夜里唯一的联系人,藏在酒后的真言,藏在最终被放下的刀片,藏在那顿吃了很久的饭,藏在最后的那句告别。
所有闻确以为他听不懂的话,被他悉数读懂。
所以他不走。
应忻松开栏杆,径直走向沙发上的公文包,摸索了半天,从包里掏出了一个木头盒子。
他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串长长的檀木手串,散发着阵阵独特的檀木香气。
彼时应忻才注意到,病房窗户的纱帘好像少拉了一点点,边缘露出的缝隙里,有阳光从其中偷偷跑出来,刚好照射在闻确垂在被子的手臂上。
檀木串上自己碰撞出微弱的木头、声,应忻俯身轻轻拉起闻确的左手,把手串在他手腕小心地绕了两圈。
闻确左手的纱布还没有拆掉,手串只能堪堪地缠在纱布外面,应忻把手串往上推了推,避开纱布下的伤口。
阳光被纱帘切割成条状,透过满是灰尘的玻璃,最终落在闻确手腕的纯白色纱布上,108颗黑紫色的檀木珠子像是意外落下的墨点,从洗不去,也擦不掉。
闻确重重地叹了口气,伸手想要把手串摘掉,却被应忻生生地按住了右手。
戴着吧,医生说那里以后可能会落疤。
应忻知道,闻确下刀的时候就从没想过落疤这回事,就像当年治病和下刀都不需要后果。
那我也不能收。闻确用力想挣开应忻的手,却没料到自己已经如此虚弱,抽了半天纹丝不动。
应忻的指节压得泛白,却仍随意地说:来的路上在地摊随便买的,五块钱一条,盒子是我买表送的,你不要我也是扔了,戴着吧。
闻确的确不懂这些东西,他看不出这珠子到底是五块还是五万,但他手被应忻禁锢着,加上应忻说得也确实像那么回事。
他松开手,放弃了挣扎,手串我收下了,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