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笑得弯了眼睛:“你知道暝暝起初是什么东西?是苏盛南用来治自己阳衰之症的药!他潜心研制,不料怎么吃,不行就是不行。”
缪盈朗声大笑,仿佛这是最令她欢喜之事。
苏盛南没治好自己的病,却意外发现了“暝暝”的另一个作用:服用它之后,人会变得亢奋、精力充沛,随即内劲在体内自如轮转流动,在此状态下修习内功,一日有十日之效。无奈苏盛南武学底子薄弱,天赋平平,无法再有进阶。他带着暝暝离开沉青谷,外出寻找试验之人时,意外碰上了回想堂老堂主与魔教对峙。苏盛南在未告知老堂主的情况下,对老堂主使用了暝暝。老堂主活了过来,比以往更精神,功夫更精纯,从此自然把苏盛南奉为座上宾。
“但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江雨洮跟我说过他见过的事情。”孙荞说。
缪盈告诉她,苏盛南在给出去的“暝暝”中,添加了缪盈服用的那种毒物。他精通药理,调配得当,被“暝暝”药性压制的毒要过一段时日才会发作。只要继续服用“暝暝”,身体的不适就会缓解,但如此循环往复,人必然被“暝暝”彻底控制。
“……江雨洮手指上那枚黄玉戒指,你知道来历,对吧?”缪盈忽然问。
孙荞点头后,缪盈才继续说:“那戒指是金月楼阮玉的东西。阮玉往常都是带一个随从来,或者独自来,今年却迥于往日,他把他的妻子也带来了。”
阮玉的夫人因担心阮玉身体而来。她并不知道阮玉在沉青谷吃了什么,也不知道阮玉这样的江湖客每一年来参加“仙衣诞”是为了什么。她先看到了缪盈,随后得知“仙衣诞”的真正目的,是让人们用银钱、武学秘籍、江湖秘闻……从苏盛南手中换取一年份的“暝暝”。
苏盛南在选择门派的时候有自己的考量,比如金月楼:金月楼在江湖上略有名望,但又不至于声名显赫到一呼百应;金月楼有三百余位弟子仆从,人人要吃饭、要名声,阮玉即便发现自己在不知情情况下服用了“暝暝”,他也难以轻易对沉青谷发难。
“若我是那回想堂堂主、金月楼公子,我哪里管得了这么多!道理在我这边,是他苏盛南害我,我门下弟子、门派名声若有损,那也是苏盛南的……”
缪盈轻轻打断孙荞的话:“可苏盛南没有压着你的脑袋,用你的性命威胁你,让你和许多一起污辱一个无法反抗的女子。”
孙荞心中一震,下意识压低了声音:“还有、还有吃……”
缪盈点头。
孙荞至此才彻底明白江雨洮在“狂宴”中看到的究竟是什么。那并非随意发狂,而是苏盛南一手控制的疯狂之宴。江湖客来到“仙衣诞”上,苏盛南用添加了其他药物的“暝暝”接待他们。不能不吃,也不敢不吃。吃下后神志狂乱,连吞吃人肉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这是他们共同犯下的恶罪,也是他们试图带入棺材的秘密。
出名的门派,出名的江湖大家,竟然受药物蛊惑而吃人!这事情一旦扬开,不仅门派百年威名不在,门下诸多弟子也将从此背负骂名。怎么辩解?从何处开始辩解?哪个门派没有敌人,哪个敌人会放过这种天降的好机会?
孙荞悚然:她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这确确实实,正是她了解的江湖,人云亦云,善恶不清。
“可那位夫人不晓得这些事。”缪盈顿了顿,“或许晓得的,但她不在意。她真是傻。她可怜我,她想救我。”
第28章 暝暝歌15
在沉青谷里待得越久,缪盈越不期待有人会来救她。但阮玉的妻子夜间出现在螺音口的时候,缪盈还是吃了一惊。
直到夫妇二人死在苏盛南手里,缪盈都不知道这位年轻的妇人叫什么名字。她只记得夫人随阮玉第一次看到螺音口中发生什么时,圆睁着眼睛,抓紧了阮玉的手臂。那天的狂宴不吃人,仅缪盈一人成为宴会重点,她在服用了“暝暝”的宴席中歌唱,蕴含内力的歌声让宾客们在昏沉与混乱中内力四处冲突,场面一发不可收拾。缪盈早习惯了这一切,连有人摇摇摆摆走来抓起她,她也不觉得有异。
但阮玉的夫人走到了缪盈身边,像保护孩子一样张开双臂,挡住了要走近缪盈的人。阮玉很快过来,要把妻子拉走。妇人站立不动,低声问:你们在做什么?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缪盈看出她是清醒的。苏盛南走来,问夫人为何不参与宴席。缪盈从苏盛南眼中察觉了杀意,她相信阮玉夫妇也一样察觉。
妇人抚上腹部:我有孕在身,不可随便吃东西。
苏盛南说:暝暝人人可吃,没有禁忌。一枚暝暝,便是三月之功,夫人不如先……
夫人看他:你为何不吃?
苏盛南停口,袖手看着眼前女子,似笑非笑。阮玉又拉了拉妻子。
夫妇两人有相似的肤色和同样结实的身体,是在炎热南疆与复杂丛林中历练出来的、小有侠名的江湖客。和不敢反抗苏盛南的阮玉不同,年轻的夫人莽撞得如同小兽,她被缪盈的模样和狂宴激怒了,没等苏盛南回答,又说了一句: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