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趣事?”
杜珂步伐微顿,淡淡道:“未曾。子瞻离去不久,我便回了书院。”
“哦?”孙怀瑾挑眉,眼底浮过一丝玩味,“可我一位洛阳友人却坚称,昨夜似乎在宴上……瞥见了韫之的身影。”还未及杜珂反应,他忽又轻笑摆手,“定是他醉眼昏花认错了人!我已训斥过他,韫之莫要介怀。”
言至此,他话锋一转,语气又归于温和:“时候不早了,你的学生还在等着,莫让他们久候。”
杜珂拱手,沉声应下,两人擦肩而过。身影交错的瞬间,孙怀瑾的唇角微微挑起。
待那身影远去,他才缓缓敛了笑意,目光投向斋舍方向。
“杜晏……”他低声轻笑,“这书院,倒比想象中有趣得多。”
杜若璞与徐子文一前一后踏入讲堂时,课业早已开始,两人这般并肩出现,霎时引满堂侧目,窃语四起。
这两人素来不睦,今日怎的结伴同来,已有胆大者嬉笑着凑近徐子文:“子文兄,今日太阳莫非是打西边出来了?竟与若璞兄同进同出——莫非一同被那杜晏收了房?只不知二位谁大谁小?”
堂中顿时一片哄笑。
徐子文本就压着一腔怒火无处发泄,闻言眸色一戾,挥拳便朝那人胸口搡去:“狗嘴吐不出象牙!当你徐小爷是死的么?再敢胡吣,打得你满地找牙!”
那人挨了一记,嗷嗷叫着跌退几步,却不敢还手。书院谁不知徐子文是出了名的小霸王,连山长也让他叁分。听闻昨日,他被传去了牡丹楼的拈花宴,山长派人去拿竟都空手而归,今日自然更是气焰嚣张。
众人见他是真动了怒,纷纷上前劝和。正喧嚷间,却听门外一声轻咳。
杜珂缓步走入,目光淡淡一扫,满堂顷刻鸦雀无声。
一片死寂中,唯杜若璞神色依旧淡然,仿佛周遭纷扰皆与他无关。
自杜珂亲眼见到斋舍内,长子与徐子文为小女儿争执到几近失控,他心底便愈发担忧,恐两人再生祸端,殃及女儿清誉。申时课业一毕,便将两人一并唤至师舍。
他神色冷峻,语声沉沉:“此事到此为止。无论你们心中如何不甘,为了烟儿的名声,为了各自的前程,都须守口如瓶。切不可再因一时意气,坏了大局。春闱在即,你们最要紧的,乃是安心学业。烟儿求学已属不易,若因你们鲁莽,毁了她的未来——你们担得起么?”
两人俱默,不知是杜珂的言辞太过沉重,还是两人终于想通,自此之后,二人间的火药气渐消。若徐子文与杜若烟亲昵相近,杜若璞虽眉峰紧蹙,却不再当场暴怒。而当杜若璞冷嘲暗讽,言辞尖刻,徐子文反倒笑脸相迎,不再针锋相对。
杜若烟虽觉这般“和气”隐隐透着古怪,却也无可奈何。只是,徐子文自那夜开过荤后,便日日想方设法黏近。若非她正值信期,白芍又寸步不离守在身侧,只怕早已被他再度吃干抹净。
在这表面的安宁下,终于迎来清明归省之日。
晨钟响过,书院诸生纷纷束装,或叁叁两两结伴同行,或由家人小轿接引,青石长廊间,人声喧哗。
杜珂为避嫌,未与子女同行,天未大亮便已先行离院。
待日头升至树梢,杜若璞、”杜晏“与白竹方一同自斋舍而出。书生们见这对堂兄弟,皆拱手作揖,笑语相送。徐子文却并未急着启程,而是一直尾随至院门口。
“阿晏,路上小心,记得多念着我。”徐子文低声道,眼底含笑,语气温存,却叫”杜晏“脸颊迅速泛红,急忙四下张望。
杜若璞侧目冷冷扫来,唇角讥讽一抿,终未开口。白竹在一旁暗暗屏息,只催促少爷快些上路。
石阶之外,送别声逐渐散去。徐子文停步,目光久久追随着叁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唇边笑意若有若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