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令人触目惊心的莫过于他们身上的伤疤,最严重的那位甚至要靠人搀扶才能勉强行走。大片大片的血色布满身体的各个部位,浸湿单薄的衣衫。掀起的裤腿下,类似灼烧的烫伤爬满小腿,裂开的皮肉尽收眼底。
亲眼见证如此瘆人的画面,索布脸色苍白地僵在原地。颤栗从皮肤表面渗进内里骨骼,又顺着血液流入心脏,贪婪地吞噬掉每一寸鲜活。
他不敢想象这些人遭受了什么,园区的一切已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深入骨髓的恐惧钻入脑海,比任何时候都要窒息。
他是误入罪恶之地的平凡无知者,也是千千万万贪恋希望之人的折射。
像是寻求心理慰籍般,索布转而看向身侧的同伴。
由于刚睡醒的凌乱,一缕长长的碎发散落在女孩的两眼之间。而那双漂亮的眼睛,此刻也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空洞的眼神并无多余的情绪。
对于这样平淡的反应,索布甚至无法将她和“人”联系在一起。
从仓库醒来的那一刻起,她就仿佛跳脱于常人之外。悬于月亮之上的罪恶,冷漠地窥视着人间百态。
吩咐完管理层把逃跑的人带回去,络腮胡男人并未多待,转身带着两名人质和守卫踏入那栋无人步入的东大楼。
东大楼的南北两侧分别是电梯和板式楼梯,几人走的是楼梯。
程晚宁注意到,楼梯比电梯的位置更靠近园区大门,且东大楼下方有一片绿化带,紧挨着一棵两米高的树。树上枝干粗壮,分支很多,说不定能承载一个人的重量……
构思到一半,后背突然被枪口猛推了一下,多亏她扶着墙才不至于摔倒。
“眼睛别他妈乱瞟!好好走路!”
被守卫警告一番,程晚宁不敢再随意乱看,低着头跟随男人上了三楼。
即将进门的时候,索布焦灼地看了旁人一眼,似乎在向她求助。
与他对视一秒,程晚宁将视线移向门内,做了个口型,暗示他跟上去。
大门敞开,一个高大的人影伫立在那头。慢慢靠近的距离中,她惊讶地发现对方是一个华人面孔。
那人在打电话,用的是园区罕见的中文。可惜距离太远,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听见络腮胡男人对这位华人尊敬的称谓,程晚宁大概明白了,眼前的男人就是创建这座园区的老板——
这片沾满无数人鲜血的土壤,罪恶之地的运行者。
说来可笑,缅甸园区背后的华人老板,绑架的都是自己的国人同胞。
而真正来自外国的受害者,却少之又少。
华人老板放下电话,审视的目光定格在程晚宁身上,徘徊于脸上的一片区域。
她注意到,他在观察她的眼睛。
程晚宁不禁抬手触摸眼睫,眉宇间流露出茫然之色。
她的眼睛……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他只问了一句话——
“你的眼睛不好?”
是中文。
程晚宁怔愣半晌,一声不吭地立在原地。
从小到大,她的视力始终处于一个糟糕的状态,看远处的东西模糊不清,但不妨碍近处的日常用眼。
难以置信,他居然连这个都知道。
恍神之际,后背被人猛地一推,随之而来的是凶神恶煞的催促。
华人老板摆了摆手,话里颇有言外之意:“算了,你们先下去。”
通缉令规定,只有当面交接人质的才能拿到赏金。他把其他人赶走,摆明了是要独吞财产。
络腮胡男人自然不乐意,想方设法地找理由留下:“您一个人能保证安全吗?今晚水牢的突发事件,不像是意外。”
“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能惹出什么乱子?”
园区的一切由老板说了算,纵使有一万个不甘,其余人也只能悻悻退去。
唯权力至上的世界,人们追求着变态的欲望和扭曲的利益,而地位低下者只能以最卑微的姿态匍匐。不该奢想的,他们也不敢抱有念头。
待其余人离开,程晚宁抬眸望去,男人眼里的鄙夷几乎要将自己淹没。轻蔑的言辞完全把她当成了任人宰割的猎物,而非一个活生生的人。
在他眼里,这名瘦小的女生根本没资格当作谁的对手,因为她柔弱的模样最能令人放松警惕。
动物总会对那些看起来弱小的猎物掉以轻心,轻视它们的同时放松警惕,殊不知却把自己推上风尖浪口、生死一线的境地,最终被敌人反过来见血封喉。
人也是一样,没有谁是永恒的猎物。只要她表现得软弱无能,就不会再有人怀疑她的危险性。
……
下楼的脚步声消失在耳畔,意味着几名守卫彻底离开。
程晚宁再次眺望楼下,空荡荡的东大楼下仅有零星的几名守卫巡逻。
因为突发事件的缘故,园区的管理人员几乎都在水牢抢修,空闲的守卫也被派去抓捕逃跑的员工,几乎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