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朝垂下头,不敢再多言。
次日,午时刚过,江赜下朝后到御书房换朝服时,便听内侍通报了一声,“陛下,阿勉姑娘求见。”
昨夜因着阿朝的话,叫江赜一夜未能好眠,此时听到阿勉的名字,便知她是何来意。
江赜淡声道:“说朕政务繁忙,不见。”
说着,他提步就要走,却听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陛下!”
原是阿勉听到江赜回来的动静,早就在门外候着了,方才听闻江赜这一番话,她不顾宫人阻拦,直接推门而入。
旁边的内侍见到阿勉,又抬头看了眼阴晴不定的江赜,身子一抖,索性低下头装聋作哑。
江赜目光在阿勉身上转悠,挥手命宫人皆退下。
阿勉抿唇,问道:“陛下为何命人将宫殿围了个水泄不通?”
今早阿勉起身,便发觉原本只有宫女能出入的宫殿,前前后后皆被宫中侍卫围住了。宫女们出入宫殿,还需一一确认身份后才能通行。这叫阿勉气得不轻,一大早就来了御书房等着江赜。
江赜面不改色,肃道:“那夜宴会后,朕思来想去,这宫中恐怕还有齐承沅的人手潜伏着,为了你与林舟的安全,便下令加强些守卫,这也是为你们着想。”
江赜自有一套说辞,阿勉瞧着他这副架势,是不会轻易放林舟出宫的了。
阿勉拱手道:“门外侍卫太过喧闹,不利于林公子休养。”
江赜闻言,只是轻轻勾起笑,眼眸却依旧淡漠,“无妨,朕命他们都不许说话便好。”
阿勉一噎。
江赜似笑非笑,又贴心道:“若你还觉人多繁杂,朕可以调用一队暗卫过去,定不会打扰病人休息。”
阿勉握紧了拳,却对江赜这一套说辞无可奈何。
宫中暗卫,个个是武功高深之人,若真调用了过来,她和林舟才是真正的拆翅难飞。
她知道江赜在意林舟,却不想他能对林舟这般用心,昨夜阿朝只是向他提议了离宫静休,今日他便将宫殿围堵上了,生怕晚了一步,她们就会背着他逃走似的。
“多谢陛下,暗卫就不必了。”
阿勉知晓想要从江赜眼皮子底下正大光明地带走林舟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再另寻他法。于是她勉强朝江赜行了个礼,转身欲走,却被江赜叫停。
“你先前以林舟未脱离危险为由,不允朕前往探望。昨夜朕听阿朝说,她已转醒……”
江赜轻笑了一声,“这会儿朕可以前去探望病人了吧?”
他面上虽是笑着,阿勉却莫名觉得有些压力。
于是阿勉抿唇,淡声道:“伤者虽已醒,但身子虚弱,还需静养。陛下方才不是说政务繁忙?还是过一段时间再去吧。”
江赜打断她的话,“不必,朕前几日接连宿在御书房,今日觉得甚是疲惫,也是时候该歇息一会儿了。”
说罢,他不顾阿勉反对,换了朝服后,起驾向林舟养伤的宫殿去了。
因着不能见风,林舟暂居的殿里窗户紧闭,光线有些昏暗,整个屋子里被草药味充斥着。
江赜轻轻推门而入时,见到的便是枕在床榻上双眸紧闭的林舟。
江赜在门口驻足,看了林舟好一会儿,觉得眼前的人不是他的幻觉,也不是他的梦境,而是真真切切的人之后,他才缓缓朝着里面走去。
林舟并未入睡,只是闭眼小憩。
听到脚步声,她以为是阿勉来了,待那人行至床榻前,林舟才缓缓睁眼,见到来人是江赜时,不免一愣。
“陛下……”
她撑起身子来就要起身,却被江赜一把按住。
江赜目光在她脸上停留,她面色虽依旧苍白,却比那夜被刺伤时好上了许多。
他在床榻边坐下,手指抚过她的发髻,声音轻柔似水,“别动,朕就来看看你。”
江赜的目光太过柔和,宛如一滩春水般,就要令人沉溺其中。
林舟有些承受不来这视线,她垂下眸,拉紧了被褥。
江赜摩挲着她的脸庞,“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林舟轻轻摇头,“只是身子虚了些,已无大碍。”
江赜笑了笑,“甚好。”
他执起林舟的手,却又皱眉,“你这手,怎的如此冰凉?”
说着,他便吩咐侯在外面的人加些炭火来。
“不必。”
林舟打断他的话,“或是只是因为失血过多才会如此,我并不觉得冷,再调养些时日就好了。”
见她如此坚持,江赜也只好听从她的,“若有哪里不好,立即让人来告诉朕。”
林舟轻轻点头,目光却越过来江赜的肩头,看向了门外。
只见到几个宫人候在外面。
林舟有些疑惑,今日晨时,阿勉还道要去找江赜,现在江赜来了,却不见她的身影。
于是她开口问:“阿勉呢?没有与陛下一同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