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就是他们所知道的了——牧青山离开塔塔尔,独自追查黑翼大鹏鸟;宝音则因部族中诸事繁忙,实在抽不开身,找了他两次,直到牧青山离开塞外,进入中原腹地后,只得暂时放弃。
她是哲别的亲传弟子,在老哲别去世以后,于室韦乞颜、塔塔尔诸部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又花了数年时间,她将族事处理完,终于得以脱身,卸去担子,开始好好考虑自己成婚的问题,南下前来寻找未婚夫的踪迹。
说了这么多,总算进正题了,萧琨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最初遇见周望与耶律雅里,是在长安。”宝音说,“我沿榆林入关,在地下古水道处,发现了周望,与他俩随行的,还有一只浑身黑不溜秋的家伙,名唤‘赵先生’。”
“还有?”项弦与萧琨简直要崩溃了。
“怎么又来一个?”萧琨难以置信道。
“不会是上回做出来的官家罢?”项弦的表情变得很复杂。
“咦?”潮生听到这里,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去过长安?”
“想知道吗?”宝音笑道,“过来点,姐姐偷偷告诉你。”
“说重点!”萧琨道。
宝音马上道:“我与青山之间,有时能以梦境相通感应,我在他的梦里看见了长安,还看见了他遭遇凶险。”
众人沉默片刻,萧琨问:“魔族部下们,回长安做什么?”
宝音答道:“我不知道,像在找什么玩意儿?不过这伙魔人倒是挺客气。”
潮生:“他们都是坏人。”
“知道呀。”宝音又笑道,“但伸手不打笑脸人,是不是?你看,我心里虽然偶尔也见人就骂对方的娘,但平时只要笑呵呵的,大伙儿总不好意思无缘无故,就突然动手打我。”
宝音对着潮生时便换了一副笑脸,项弦知道她明着是对潮生,实际上则是在讨好牧青山,毕竟宝音确实不是吃素的,一眼就看出潮生与牧青山玩得最好,知道潮生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牧青山。
萧琨总算遇见另一个比项弦还要没脸没皮的了。
“对付笑脸人,其实一个麻布口袋就能解决了,”项弦也笑着朝宝音说,“套在对方头上,没啥顾忌。”
宝音笑道:“你被你相好的这么打过吗?天下能套麻袋打你的人,想必也不会很多罢?”
“只有我打他,没有他打我的道理。”项弦说着,随手给了萧琨胳膊象征性的一拳,萧琨懒得理他,项弦又道:“你看?他不敢还手罢?”
萧琨:“够了。”
现在萧琨又觉得,还是项弦更讨嫌一点,但宝音怎么知道他俩相好……关系亲近?哦……是了,萧琨发现大伙儿都注意到他与项弦的红绳。他下意识地想以武袖盖住,但想来想去,手指几次整理袖子,最后还是将它露着。
“继续说,”萧琨努力以坦然语气道,“想必你们相谈甚欢。”
“还行吧,”宝音答道,“互相利用而已。”
于是宝音告知这三只魔人,自己要寻找逃婚的未婚夫,赵先生便主动邀她一同南下,前来开封,并明确告知她,要找的白鹿就在开封。
“我看,赵先生像是他们的头儿。”宝音说。
“什么模样?”萧琨又问,“中年人?”
“唔,”宝音想了想,说,“比我大了十来岁?谈吐……像个武人,这么一说,我俩其实还挺投缘,他武艺不错。”
项弦与萧琨沉默片刻,项弦说:“不是赵佶?”
“赵佶是谁?”宝音全不知他们这一路上发生了什么,以及诸多推断。
“后来,他在三门峡处离队了,余下我与周望、耶律先生一同进了开封。”宝音回忆经过,又说,“赵先生走后,我便不怎么与他俩说话,结伴同行而已,那小孩儿身上戾气很重,就像被……总之,恨天恨地,想必有心灯也救不回罢。”
宝音本想说“就像被杀了全家似的”,但心上人在旁,想到其全族尽灭,便叹了口气,旋即又恢复了那笑容,说:“讲完啦,你们有什么要说的?”
萧琨没有接话,改而与项弦讨论:“赵先生去了何处?这么听来,想必不会是新造出来的道君皇帝。”
“那更麻烦了,千万别是太祖。”项弦年少时习太祖长拳,对赵匡胤有着天然的敬畏,穆天子制造出了魔化的秦皇汉武,外加唐宗宋祖,光是想想背脊就发凉。
“你怕他?”萧琨问。
“没有的事。”项弦马上改口。
萧琨:“你若不方便动手,我去对付就是了。”
项弦:“我只是在想,另几个魔人也不知去了何处……唔。”
诸多事宜,迄今仍未有定论,令项弦颇为头疼。
“言归正传,”萧琨道,“今天必须先得将几桩事解决了。”
天色渐晚,夕阳的光辉照耀着驱魔司,为院内镀上了镏金般的色泽。
“你说还是我说?”萧琨问正在沉思中的项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