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哥哥。”萧琨侧头,又说。
项弦说:“你有病!”
项弦完全想不通,萧琨为什么会对他如此亲近。虽然这人半点不讨厌,但刚认识没多久就一本正经地说着暧昧的话,实在令他接受不了。
“我是有病。”萧琨答道。
“现在呢?”项弦问,“你能朝我解释解释‘天命’了么?”
萧琨说:“先去长安,到了那里你自然就清楚了。”
“上回你也是这么说,”项弦说,“看见天命之匣就知道了,可里头根本就什么都没有。”
萧琨:“那是一个意外。”
话音落,萧琨那剧烈的疼痛感又回来了,他的五脏六腑仿佛被揪成了一团,全身骨骼犹如分崩离析,血液快要从身上爆出,身体所遭受的奇异重击,瞬时令他灵力受阻,金龙不受控制地朝着大地坠下。
项弦:“?”
项弦依旧保持着搭乘金龙的动作,从身后以双手搭着萧琨的腰,没有搂他,此刻他发现萧琨全身绷紧,屏住呼吸,金龙不断下降。
“萧琨?”项弦马上发现了异常,诧异道,“你没事罢?!”
萧琨无法回答,他用尽了所有的意志力来控制金龙,让他们不至于从万丈高空坠落摔死。金龙呼啸着冲进了阴山南麓的树林中,轰然撞断无数树木,龙的灵体骤然消失,项弦在撞击到来前一把抱紧了萧琨,几下翻滚,坠入原始野林的深处。
一切平静后,项弦发出痛苦的呻吟,勉强起身,摇晃萧琨。
“你没事罢!萧琨!醒醒啊!”项弦喊道。
萧琨已陷入了昏迷。
项弦实在是对自己的人生遭遇服气了。
黄昏如血,一轮夕阳绽放着红光,缓慢沉入地平线下。荒原上,项弦背着萧琨,摇摇晃晃地往前走。
萧琨终于醒了,发出闷哼。
项弦充满疑惑,侧头道:“你究竟怎么了?刚见面那会儿也是这般。”
“我不知道,”萧琨虚弱地说,“从前不这样,打那天才开始的。”
项弦:“这可不是我害的,先把话放这儿。”
萧琨想再说几句,奈何实在没力气,只得说:“我知道。”
萧琨环住了他的背,任他背着,伏在他肩上,感觉到无比地安心。然而项弦心中叫苦不迭,不知道自己究竟摊上了什么事,自从在玄岳山与这人相识后,一切就朝着无法预测的方向狂奔而去。
“你还好罢?”项弦又问。
“有点冷。”萧琨低声说。
“现在呢?”项弦运起法力,身周散发出温暖的气息,脚下融化了苔原的雪,形成一条奇异的道路。
“别睡,”项弦又说,“这儿太冷了。”
“不碍事,”萧琨小声说,“我不会死。”
片刻后不闻交谈声,唯独斜阳落霞下的融雪,项弦又自言自语道:“你看上去很累,究竟吃了多少苦头?”
阴山下有一处废弃村落遗迹,还保留着被摧毁时的模样。项弦四处看看,充满疑惑,找来木板胡乱修补了四面漏风的墙壁,在房中打了个响指,生起火。
“这不像被战火毁掉的村落,”项弦说,“倒像是妖怪弄的。”
“你说得对。”萧琨在房内喝着热水,缓过来了,说,“这儿应当是昔年黑翼大鹏所袭击的村庄,北方大地的梦境之神白鹿在此处转生,大鹏鸟为了寻回前世的记忆,想吞噬白鹿。”
“哦?”项弦说,“你怎么知道?”
“道听途说。”萧琨说,“怎么,你们司中,没有这些记载?”
项弦在一口大锅里煮进少许野菜,说:“先师知道天下不少奇闻轶事,对北方的传说了解得却很少。”
“驱魔司南传后,”萧琨说,“大部分典籍都不曾带去。”
“嗯。”项弦想了想,又说,“我不擅岐黄,也不知道你得了什么病,这些草药,只能强身健气,聊胜于无,回头进了中原,还得给你找个大夫看看。”
“没关系,”萧琨尝试调匀内息,说,“现在已经好了,我也不清楚为何如此……明天清晨想必就能驭龙飞行。”
“还是别了,”项弦色变道,“万一再摔下来不是玩的。”
是夜,荒村外寒风呼啸,萧琨躺在废榻上,项弦则躺在地上,项弦一袭单衣白裤,外袍已让萧琨盖着。
“凤儿?”萧琨问。
项弦动了动。
萧琨知道他还没睡,问:“你在想什么?”
项弦答道:“在想你为什么老叫我小名。”
萧琨:“……”
项弦又坐起,认真地说:“在想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一释我的诸多疑惑。”
“饶了我罢。”萧琨想到诸多事宜要理清就头大。
“你才饶了我罢。”项弦哭笑不得道,“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感觉吗?我很迷茫啊,兄弟!”
“上来陪我睡觉,”萧琨说,“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