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和松田阵平默默对视了一眼,两人脸上露出了如出一辙的无语表情。
“不过,”松田阵平的目光落在安室透身上,“安室君的观察力还真是敏锐得有点可怕啊。明明跟我们一样是第一次见到那位樱井小姐本人吧?竟然时刻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推理出她的惯用手,这就是职业侦探的基本功吗?”
第一次见面吗?
安室透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但在听到松田这句话时,紫灰色的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波澜。
冰冷潮湿的巷道,昏黄摇曳的路灯,空气中弥漫着雨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那个靠在墙壁上的身影,即使狼狈不堪也依旧明亮的眼睛,还有那个沙哑且富有挑逗意味的声音:
“怎么,没见过打架打输了的偶像吗?”
那个瞬间,那个眼神,还有她下意识用来拂开额前湿发的左手……
当然不是第一次见面。
但这些,他无法对眼前的两位好友言说。
现在,他只能以安室透的身份与他们挥手告别,一个人继续往黑暗的更深处走去。
第16章 风暴
半年前。
纽约的夜晚一向灯火璀璨,整座城市被无数霓虹灯和广告牌点亮,这座不夜城终于来到了它最美的时刻。降谷零,或者说是波本,此刻正驾驶着黑色轿车穿梭在车流中。
代号人员有独特的地位。黑衣组织本质上也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有了代号之后的待遇可谓是天差地别。现在,他平日里游走于北美不同行动小组之间提供情报,偶尔接一些调查任务,再偶尔去掺和一下其他代号人员的纠纷事件,不调停,只看热闹。
组织里是怎么评价他的来着?
城府深沉,行为诡异,与贝尔摩德一样奉行神秘主义,与恰恰酒一样深受朗姆的信任。
他觉得目前的状态很好——拥有了极大的自主权,任务的选择权大半握在自己手里,既可以一步一步深入组织最核心的机密,又不会牵扯自己的过多精力,让他还足以有时间与公安联系。
像今天这样,被朗姆一通语焉不详、字里行间却透着急迫的讯息,将他强行从任务中途召回日本,实属罕见。
降谷零想,日本那边的天,大概要变了。
返程的机票定在第二天上午。这小小的宽限,还得感谢副驾驶上那位风情万种的女明星。贝尔摩德声称今晚要参加一场极为重要的话剧首映仪式,硬是从朗姆那里争取来了这一夜的缓冲时间。
没
什么用,但是也能彰显的地位。姑且算是代号成员之间博弈的戏码。
贝尔摩德的指尖夹着一张印着烫金剧名的邀请函,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朗姆那个老家伙,几十年如一日,还是个该死的急性子。”
今晚那场所谓重要的话剧首映会,不过是她用来搪塞朗姆借口。克里斯温亚德的身份是她在外交际的最完美的掩护,朗姆再心急,也得给她几分薄面,勉强点头同意了延迟。
降谷零单手稳稳地掌控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划动着手机屏幕。上面是朗姆连续发来的数条信息,内容大同小异,都在说日本出了极为紧急的情况,需要代号成员尽快赶回日本。他的眉宇间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厌烦,嘴上附和着贝尔摩德,声音里是恰到好处的无奈和抱怨,“谁说不是呢,我这边的任务刚搭上一条有用的线,眼看就能收网了,结果朗姆一个心血来潮就要把我叫回去……他上次说的极为重要的事情是什么来着?给他找效果更好的义眼?”
“哦?”贝尔摩德放下邀请函,从包里取出一支经典款的正红色口红,对着小镜子仔细描摹唇线。镜中映出她似笑非笑的眼神,调侃道,“我以为你和恰恰酒一样,对朗姆的话唯命是从,不敢有丝毫的抱怨。”
“不,我觉得哪怕是恰恰酒的话,在这种时候也会抱怨的。”降谷零叹了口气,“当然了,如果是他的话应该会很快就把这个任务完成了吧。”
“真是难得,还有让我们的情报专家都觉得棘手的任务?”
“棘手倒不至于,”降谷零轻笑出声,“只是和你一样,想拖延时间罢了。我们全年无休,假期可是要靠自己创造啊。”
轿车平稳地驶过一个又一个路口,距离目的地剧院已经不远。就在降谷零准备驶入停车场时,身旁的贝尔摩德又接到了一条新讯息。本以为又是朗姆发来的无关紧要、语焉不详的催促短信,然而看完了讯息的贝尔摩德却猛地一滞。
“怎么了?”降谷零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异样。他没收到短信,可能是朗姆发消息时忘记抄送给他了,但贝尔摩德的神态已然说明了一切。
她身上那股松弛的感觉瞬间消失殆尽,甚至没顾上合上口红盖子就把口红丢在了一旁,指关节因为用力握着手机而微微发白。那双总是风情万种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丝幸灾乐祸。
看来,日本那边真的出了大事。有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降谷零不动声色地放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