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兴许是太忙,没时间写信。
沈鲤又将邸报看了一遍,确认边疆战事顺利,并无什么不利的消息,这才抱着女儿沉沉入睡。
可睡梦中却不甚安稳,她梦见自己身处一片战场,周围火光漫天,尸横遍野。
前方立着一抹熟悉的高大身影,那人身穿黑色甲胄,宽阔的肩背伤痕累累,伤口深可见骨。
他手持利剑支在地上,身躯一动不动。
沈鲤心口发紧,窒息般的痛楚压迫得她几乎喘不上气来。
她颤抖着走到他身后,他似有所感,缓慢地转过脸。
那张无比熟悉的英俊面容神色惨白,薄唇翕动,说了句什么。
沈鲤没听清,哭着醒了过来。
她怔怔地望着女儿熟睡的小脸,许久没回过神来。
难不成是宗璋他出了什么事?
不,梦境都是相反的,他一定会好好的!
这几日,沈鲤的担忧与焦虑太过明显,眼底都乌青了一片。
李素莲将她拉到房里,低声问:“阿鲤,你是不是太担心宗璋了?”
沈鲤摸了下耳朵,勉强笑道:“没有,我就是没睡好。”
“你别蒙我,”李素莲道,“你一撒谎就喜欢摸耳朵,宗璋他有经验,还有齐老将军在,他不会有事的。”
沈鲤眼圈微红,跟奶奶说起她前两天做的噩梦,依偎进她怀中,“奶奶,我很害怕。”
李素莲摩挲着她的背,声音缓慢却带有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阿鲤,宗璋是将军,他既去沙场作战,自然是做好最坏的打算。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你是他的妻子,可以难过,但是不能倒下。”
“别忘了,你还有岫姐儿。你是她的娘亲,你得坚强。”
“再者说,如今什么都没发生呢,不过是他的信晚来了几日,你便如此紧张忧虑,若是他真的遇到什么难题等你援手,你却自乱阵脚,又如何去帮他?”
沈鲤擦掉眼泪,嗡声道:“我知道了奶奶。”
之后半个月,她除了照料女儿管理府中诸项事务,便是在书房看书。
书看得越多越杂,沈鲤越觉得自己的渺小与无知。
她思索许久,翌日便去了周宗璋名下的一间布庄,铺面不大,掌柜的见将军夫人来了,慌得要不得,忙端茶递水伺候。
“你不用管我,去忙你的,”沈鲤笑道,“我是过来学你怎么做生意的。”
有些事想不明白便先不想,不如先从眼下的小事一点点做起。
她想做生意赚钱,那便从一间小布庄开始。
第40章 撞奸情,图谋不轨
接下来一个多月,沈鲤行走在各个铺子与将军府之间。
周宗璋名下的铺子有布庄、米铺、当铺,还有一家小饭馆,城郊倒是有四个庄子,去年收成不错。
今年开春时,周宗璋还带着沈鲤去庄子上小住了两日。
彼时河面上仍结着厚厚的冰,他牵着她小心翼翼地踩上去,见她一脸惊慌,周宗璋的黑眸中闪过笑意,佯作察觉脚下的冰裂开,在沈鲤紧张不已时,大笑着将她拦腰抱起。
明明不过是四个月之前的事,可回想起来,沈鲤却觉得恍如隔世。
她已经两个月零八天没有收到周宗璋的信了。
邸报被她翻得烂熟,一切似乎都很平静,可沈鲤却莫名地觉得不安。
她时常做噩梦,梦中的周宗璋无不深受重伤,他脸色苍白,漆黑的眼睛直盯着她,仿佛有许多未尽的话想说。
可他只是那样看着她,沈鲤想在梦中拥抱他都不能。
她从一开始的惊醒哭泣,到后来的怆然冷静。
假若他真的出事了,她再怎样哭也于事无补。
沈鲤逼迫自己把这些悲伤情绪抛诸脑后,她让自己每天都很忙碌,去当铺跟客人打交道、跟着饭馆的后厨去挑选更物美价廉的食材,在府中陪岫姐儿玩,给她读一些启蒙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