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在他弓起的背上,像针一样,扎得他浑身发紧。
他的脸颊烫得厉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活了二十二年,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像条被圈养的狗,连吃饭都要仰仗别人的施舍,还要在别人的注视下丢掉最后一点尊严。
冯正青不敢停下,或者稍微慢点,只能凭借着生存的本能,狼狈而又艰难地进行着这顿令他灵魂都在颤抖的进食。
吃了大概三分之一,他实在咽不下去了,喉咙干得像要冒火。
他停下动作,嘴角还沾着干硬的面包屑,小心翼翼地瞥向旁边的矿泉水瓶。瓶子就放在面包旁边,清澈、干净,崭新。
他能看见里面晃荡的水。
他好渴,他想喝水。
“怎么样?”
李溶溶见他停下来,以为他吃饱了,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突然吓了冯正青一跳。
他抬起头,脸色青白交加,胃里因突然摄入干硬食物而隐隐作痛,更强烈的却是几乎要烧起来的干渴。
他舔了舔开裂的嘴唇,磕磕巴巴地回答:“我……还……还好。”
声音嘶哑得厉害。
他太渴了。
这女人为什么还不走?
他从未如此迫切地希望李溶溶能立刻离开。
他甚至开始自欺欺人地将这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视为自己的地盘,而李溶溶的存在,她的注视,她身上带来的外界气息,都让他感到极度不适和紧张。
他需要独处,需要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才能放下那点可怜的自尊,去舔舐那瓶水。
可她偏偏不走。
李溶溶甚至眨了下眼睛,微微歪头,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仿佛看透了他内心最狼狈的渴望。
冯正青被这视线盯得头皮发麻,脊椎窜上一股寒意。
他不知道这个心思难测的魔鬼又想出了什么新花样来折磨他,只能下意识地瑟缩着,将身体重新贴回冰冷的墙壁,试图汲取一点虚幻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