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当年在森林里也是她?
然而当时的感觉太不确切,实在做不得数。她只能抓着袭击自己和霓衣、试图抓走镜儿这一点来推测暮霜的目的,为什么抓镜儿?为了杀自己?为什么又没有追杀到底?那时暮霜肯定能做到,为什么不?不是杀,那是测试?测试自己干什么?测试自己想没想起来?想起来又怎么样?当年的一切都是为什么,是要杀了自己?自己挡了她的道?那现在就不挡?现在她是杀不掉自己了,但在那洞中,也不是不可一试的,为什么没动手呢?
想得太多,时间太短,很快就回到逍遥谷。凌空一看,霓衣和泮林正在家门口坐着闲聊,周围空空荡荡,看来是事情处理得差不多。四人坐下,先是问了问唐棣此去可好,又问这边修整的情况,自然是都说不错,末了泮林拍着胸脯——唐棣不由得想起雪白的猫头鹰拍胸脯的画面,差点儿笑起来——说自己有了暮霜回来,就绝无问题了,“霓衣姑娘和唐姑娘最好尽快上路,去蟹湖。”
她看一眼霓衣,霓衣点头,眼神里并无多余的暗示,她也不多言。夜里,她固然告诉霓衣自己对暮霜的猜测,霓衣听了又是思考又是讨论,二人次日一早还是正常上路,群鹿来接,泮林笑说,这真是“马不停蹄”了。
“这家伙与你混得这样熟了?”她问,“还是你们以前就这样?”
“他才不呢,他以前讨厌我。不太喜欢和我说话的,总是阴阳怪气的。你看他这样子,样子亲切,实际上最是乖戾无常,暮霜一向如此,总也算赏罚分明、纪律严格,泮林才不呢,他总是叫人捉摸不透。这回这么积极,还准备了长长的一篇道歉作为托词,天天缠着我套近乎,每天的话那叫一个多,缠得我都烦了。”
她没想过猫头鹰也可以是聒噪的鸟儿,不由大笑。
“所以,你昨晚说的,”霓衣等她笑完、还又列举了些泮林的劣迹讲笑之后,认真道,“我觉得的确有道理,也许这两只鸟背着我们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盘算也说不定。只是,现在就是让这两只鸟留下也没有什么损失,无论他们有什么目的,现在话说出去,事情就必须这么干,他们也一定能会干好。但蟹湖只能我们自己去,不光是水火交侵的实际需要,而是——”
“而是万一假手他人正是他们想要的?”
“不排除这一点,但我主要觉得,此地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他们与螃蟹是否有以前的恩怨,还是我们来要万全一些。”
她就此与霓衣逗笑地说起蟹湖的种种、往日是否有所冒犯等等,霓衣坚称自己没有,她非要设置种种假定,缠着霓衣说话,不但自己享受,霓衣也喜欢。两人就这样玩笑着到了寒冷的山峰脚下,放走雄鹿,开始登山。翻越险峻的山脊,躲避不显眼的寒霜,其实除了两人彼此的逗笑,一路相当艰苦。但因为彼此的存在,倒好像都不艰苦了。此时眼前看见热腾腾的巨大温泉湖,都不去想里面有个螃蟹,这螃蟹会不会什么邪恶的存在,光想进去泡一泡了。
好像与霓衣一道,固然在山洞里还信誓旦旦地不愿意牺牲她,却愿与她一道面对一切艰险,半点不怕。
到得湖边,还来不及去看水清不清,就见水边浮出来两只眼睛。她差一点儿就要叫了:小螃蟹!然而对方看见她们,似乎快速地确认了身份,然后眼睛收回去,整个躯体站起来——立在眼前的是两只长得像鱼但几乎龙化、鱼鳍化为须不说还生了四只爪的东西。
“二位姑娘,大人已经知道二位要来了,派我等在此恭候多时,请二位就随我们来。”说罢就回身从水中抬起一乘轿子。轿子莫名沉重,两只似鱼非鱼的妖精颇费了一番工夫。而唐棣站在那里,看着这两个家伙好奇,好像在哪儿见过,但是是什么来着?
“它们是啥?”她悄悄向霓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