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一脸正气的帅哥,要不怎么能跟钟思衡生下原主这么好看的小孩?
就是太瘦了些,脸颊微微凹陷,面色也很苍白。
谈轻不由感慨道:“这位就是谈将军?我见过二房的谈卓,他们长得不太像,谈卓看着就很奸诈蠢笨,这大概就是相由心生吧。”
钟思衡缓缓点头,“二房确实不像他,显哥……他已经躺了十几年了,再不醒来,我都快忘记他曾在马背上英勇杀敌的样子了。”
谈轻正色道:“我和裴折玉说好了,会尽我们全力让谈将军醒过来,你放心,他会好的。”
“多谢。”
钟思衡低着头将湿帕放回铜盘里,给谈显掖了掖被角,嗓音轻柔,“这些年来,我一直想让显哥醒过来,但如今我又很怕他醒过来。阿轻的事,我还不知该如何同他交待。”
这是谈轻也没办法解决的问题,他思索了下,走近钟思衡,将手里的玉竹坠子递给他。
“我还是更习惯叫你白观主,之前我每回见了白观主都觉得你很亲切,你又送我玉坠,我便觉得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没想到你会是真正的谈轻的生父。这玉坠应该也是白观主以为我是真正的谈轻才会送给我的吧?事到如今,我想我也应该还给你了。”
戴了这么久这个玉坠,谈轻也有些不舍,“对了,镇北侯府的产业和你的嫁妆如今都在我手里,谈明继承爵位的事已经定下,回去之后我会找他详谈。至于那些嫁妆和谈家家业,我之前动用过一些,后来也补回去了,之后会让福生都交还到你手上。”
钟思衡怔了下,定定看着坠子,缓缓起身伸手接过,“我知道你基本没有动过我们给阿轻留下的东西,只顶替了阿轻的身份。至于爵位,也是我父亲一手促成的。我们目前还无法用自己的真实身份回到京城,这些东西,还是隐王妃先代我们保管吧。”
他握紧玉竹坠子,忽然问:“你从前叫什么名字?”
谈轻坦然道:“我以前没有名字,只有编号,大家都叫我1036。成为谈轻后,我才拥有了名字,我也很喜欢这个名字,不过我知道它曾经属于你的儿子,我可以改名字。”
“就算是换了名字,这具身体也还是他的,不是吗?”钟思衡突然有些不满,但话说出了口后,又蹙起长眉,仓促地别开脸,低声问:“1036……你的父母没有给你起名字吗?”
谈轻愣了下,摇头说:“我没有父母,只有从小养育我的老师。”他想了想,如实说道:“我以前的世界跟晋国不一样,那里遍地绝望,我见过无数死人,也死过一次。”
钟思衡不忍地攥紧手中玉坠,惭愧道:“对不起。”
谈轻早知道钟思衡是个很容易心软的人,但他说这些不是为了让钟思衡心软,又道:“我知道不管我怎么做,都没办法跟真正的谈轻切割开来,而我无意占了他的身体是事实,我也没办法从他身上离开。你说我是借尸还魂也好,怪我是夺舍也罢,事实如此,我只能尽力去弥补他的家人。”
钟思衡抬眼看向他,眸光复杂,“我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你,我希望你就是我的阿轻,哪怕你替他骂我怨我也好,我都认了。但你直接告诉我你不是,你是占了我儿身体的游魂,我该怎么办?我的儿子已经没了,可他的躯体还活着,却已不是他……”
他摇了摇头,笑容极苦涩,“我做了这么多年道士,也算是修行了一场,可是这一次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我和显哥假死后,父亲只剩下阿轻这一个至亲,我知道他想为阿轻好,可他性子急,难免与阿轻有些误解,阿轻年纪小不懂事,也总是会惹他生气,闹得大家都不开心。可自从你来了,父亲开心了许多,身体也渐渐好了许多,他很喜欢你,福生也是,就连师弟……他才跟你认识没多久。”
“这些,是阿轻十几年来都做不到的,可他才是我真正的孩子,你说,我又该怎么办?”
钟思衡红着眼看向谈轻,“这段时间,我想过无数遍,若你是阿轻,那该多好,可我心里也很煎熬,因为你不是。因为不讨人喜欢的阿轻才是我的孩子,我一直都让人看着他,我知道的,他有些任性,有些固执,也有点虚荣,所以才舍不下太子妃的位子,但他其实很善良的,他只是太想要一个人爱他了。二房也好,太子也吧,他也不想跟父亲吵架的,是裴璋在利用他,蛊惑他,用他来牵制父亲……也是因为我,因为我扔下他这么多年,他才会变成这样。1036,我的阿轻不是个坏孩子,他只是没有你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