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邺在帝王对面落座,看了眼初开的棋局。帝王落下一颗黑子,他思忖片刻,捻了棋奁里的一颗白子落下。
殿中安静,只余下棋子的声音,博山炉中轻烟袅袅,龙涎香弥漫在宫殿。
武成帝敛了萧邺的几颗白棋,棋子落入奁中,发出清脆的声音。
武成帝:“爱卿素有将相之才,年纪轻轻便立了战功,便是你爹当年,也不及。”
武成帝捻了一颗棋,落下,道:“朕拘你在这羽林中郎将的位置四年了,也该放你回战场磨炼磨练了。”
萧邺微愣,起身道:“谢陛下。”
五年前,萧邺在与南蛮一战中身负重伤,伤愈后,武成帝调他任职羽林中郎将,两年前北眼犯境,派的也是安陆侯去。
武成帝颔首,道:“该你落子了。”
安陆侯凯旋之后,武成帝收回他的兵权,可让帝王头疼的,还是他的部下。
一局棋下来,已近黄昏。
殿前太监端着拂尘进殿,躬身道:“启禀陛下,安陆侯已在熙园等着了。”
武成帝颔首,示意他退下。
萧邺敛着棋子,眉头微不可察皱了一下。
“今日朕备了晚宴,你父子二人好好聊聊。朕刚收回去的兵权,还是给萧家最放心。”武成帝笑着拍了拍萧邺的肩膀,起身摆驾熙园。
萧邺跟在帝王身后,眉目颇深,品着帝王那一番话。
殿中,丝竹声悠扬,舞姬踏着鼓点起舞,席间觥筹交错,撕破脸的父子看彼此都不顺眼。
武成帝把玩着酒杯,洞若观火。
宴席过半,帝王离席,萧邺作为羽林中郎将,保护圣上的安危乃指责所在,是以他紧跟着离席。
御辇离开熙园,行至甬道,武成帝看了萧邺,挥手道:“回去吧。”
萧邺躬身,恭送御辇远去。
从宫中出来,天已黑尽,宫外已经看不到侯府的马车了。
扶风驱车过来,萧邺踩着马凳进了车内。
“回别院。”萧邺吩咐道。
夜里街上畅通无阻,马车行驶在宽阔的街道上。
忽然,一支利箭划破夜幕,正中马车车顶。
“吁——”
扶风勒紧缰绳,马车停了下来,利眼看向屋顶放箭的黑衣人,“公子不好,有刺客。”
那放箭的蒙面黑衣服被发现,从屋顶一跃而下,另一名黑衣人紧随其后。
车帘浮动,萧邺拿了车厢内的剑出来。
夜色漆黑,街上空空如也,两名黑衣人堵了萧邺的去路,从腰间抽出大刀,往萧邺身上砍去。
月光泠泠,刀刃泛着寒光,黑衣人每一刀都往萧邺致命的地方砍去。
萧邺和扶风一人对付一名黑衣人。
兵刃铮铮,四道身影打得不可开交负,打斗的场面混乱,两面黑衣人武功高强,极难对付,扶风逐渐不敌,被黑衣人踹飞数步之远,捂着胸口吐血,他缓了缓,忍着痛意起身,继续与黑衣人厮杀。
几个回合下来,萧邺跟黑衣人不分胜负,大刀直往他要害捅,他一一避开,利剑砍了回去,也被黑衣人避开。
刀光剑影间,黑衣人腰间的令牌映入萧邺眼帘,这令牌他再熟悉不过。
是安陆侯的手下。
与扶风厮杀的黑衣人袭来,萧邺既要对付前面的,又要应对后面突来的,一时不察,被大刀砍伤手臂。
萧邺皱眉,反擒住黑衣人的手腕,遏住黑衣人的脖颈,黑衣人奋起反击,从他手中逃出。
“撤!”
两名黑衣人扔了烟雾弹,迅速逃离。
眼前的白雾散去,街上哪还有黑衣人的影子,四周重归平静。
“公子。”扶风捂住胸口走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见萧邺手臂受伤,请罪道:“卑职失职,没能拦住那黑刺客。”
萧邺看着两黑衣人消失的方向,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转身朝马车去,冷声道:“回别院。”
刀刀致命,又像五年前一样,要他的命。
他死了,就没人跟他抢那兵权。
……
宫阙里烛火惶惶,两名大内密探跪在御前,将腰间的令牌双手奉上。
“臣等不负陛下所望,他受伤,不严重,只是手臂的皮外伤,未及筋骨。”
御前太监拿过令牌,呈给帝王。
武成帝示意二人退下,将两枚令牌拿过,他看了一眼,
一起丢进了火盆里。
盆中的火苗逐渐旺了,映着帝王威严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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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院。
萧邺负伤回来,姝云吓了一跳。
温容给萧邺处理伤口,一盆清水很快被帕子染红,他衣裳上到处都是鲜红的血,大臂上的伤口有一指长,洒了药粉后,血才慢慢有止住的迹象。
姝云看着,脸都白了,手心不禁间出了冷汗,小脸皱巴巴拧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