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你的尸去。”
徐茂森笑吟吟地过来,这么多年过去, 他就是中意她这一点,泼辣够有活人气, 第一回见她, 她怀身大肚地来找老贺拿钥匙, 都要做妈的人了,在老贺怀里哭成个孩子。被别的男人看了去, 她眼泪一抹拿了钥匙扭头就走了。老贺没了后,她娘家那边几次三番想着她改嫁去, 孩子不能要, 丢给贺家。喻晓寒万万舍不得女儿,徐茂森那样委曲求全求到她的时候,她说过, 跟着你不会多痛快的,你现在有多哈巴狗,弃如敝履起来就会有多无情,我知道,男人都一个样。
徐茂森最后的计中计便是母亲的软肋,他知道她抛不下她的女儿,于是拿她的女儿巧取了她。
喻晓寒为了她的女儿曾对徐茂森说过再娇嗔讨巧不过的话,嗯,有你是我的福气。
不成想,她的女儿比她更有福气。
“还没到挺尸的时候呢,这顿饭就不能带上我吗?”
喻晓寒眉头起官司来,怪他,“你去像什么话,都说了是老大家的儿子儿媳。”
“但是宗家请客。”徐茂森点破。
喻晓寒横一眼这个枕边人,他起什么心思,她再了解不过,喻晓寒一时不说话地望着徐茂森。
徐茂森踱步过来,一只手来摩挲了下她的脸庞,“晓寒,有时候是挣不过命的,你说对不对?当年那小子那样打上门,西西到底还是向着他,而你,一辈子为了老贺这个女儿。我知道这些年你心里懊糟什么,到头来,老贺你只得了一半,而我也只给了你一半,可是一半和一半,是凑一起一个整的。”
喻晓寒出门前坐在门口穿鞋,她朝楼上的徐茂森感怀但清醒道:“你们男人眼里只有贺家,徐家,宗家,哼,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觉得我女儿得了你的济,理应还报你这个继父,你放心有这一天的,你比我清楚,西西比不上你的一双儿女。而她找祖家还是宗家,不是她有什么福气,或者沾了谁的光,有这个跳板够到什么有本事的男人了,而是她本身就有本事。老徐,我刚才心里还有点不快,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舒坦多了,为什么呢,因为西西只有找这样的男朋友或者丈夫,将来才不至于在徐家再受什么气,你不是自认为是继父么,那就从今天该清楚,我做不了西西的主了,更做不了未来女婿的主,他是个什么臭脾气,大家都知道,他要请谁不请谁,哪里由得了我说话。”
话音落,喻晓寒的手机来电,她不声不响地接起,好半晌没说话,挂了电话,没多会儿,门铃响了。陆阿姨去开的门,外头阴风四起,灰蒙蒙的天,来拜访的人捧着束落日珊瑚的芍药,手里提着个袋子。
他自报姓名,告诉保姆阿姨,他跟喻女士打过电话了。
那年春节陆阿姨休假了,没见过宗墀。听见他在门口说话,喻晓寒走过来知会陆阿姨,叫他进来吧。
楼上的徐茂森这才醒悟过来刚才晓寒的电话是谁打的,来人进了里,认真跟喻晓寒打招呼,说他也是下了飞机才看到西西的短信,“她根本不给我准备的机会,再给她打电话已经不接了。我实在没办法只能给您打电话了,她叮嘱我,一定要过来接您一起去的。”
喻晓寒仰头看风尘仆仆之色、手里捧着花的人,“她去上手术,这么急的多半是车祸,进了手术室就是打仗,哪还有时间管你这些,这顿饭吃不成也不能影响她啊。”
“是。您说得对。”捧花的人,四平八稳地听训貌。
弄得边上的陆阿姨很是摸不着头脑,连忙同晓寒看,晓寒这才示意她接过客人手里的东西,再平淡地介绍道:“西西的……男朋友。”
陆阿姨一下子面上五颜六色起来,对方再自告奋勇地介绍自己,姓甚名谁,陆阿姨频频点头,“你就是小池啊。”
宗墀应允,“西西常提起您。说您照顾西西妈妈很多年,我们当初不大回来,但我应该老早就吃过您做的东西,上附中那会儿,春游研学,西西给我分享过您做的三明治。”
陆阿姨一下子不得了的吃瓜表情,“真的啊,西西从来没说过。”
“她就这样,凡事到她嘴里就尽了。天生的干事派。”
陆阿姨听这话很是欣慰地笑了笑,才要去帮晓寒把花插上的,宗墀提醒道:“袋子里是只青花瓷的花瓶,正好插芍药。”
喻晓寒听这话连忙追问:“什么样的青花瓷啊,老古董我不要啊,摔了你的我可赔不起,到时候还被有关部门查上门,多冤枉!”
宗墀笑着揶揄她,“您又不做官又不批地,怎么老怕被人查上门呢!”
喻晓寒被他这样数落,多少有点下面子,噎回去,“就是啊,我一个家庭妇女待在家里好好地,万一被你们宗家连累了,丢不起这人。”
宗墀保证道:“放心,再老的古董,我既然送到您手上,就没人上门来查您。”
徐茂森听着宗墀话说完,才伺机过来插话,“站着说话做什么,快坐,来,宗墀。”
宗墀不以为意,对徐茂森态度也淡淡的,陆阿姨过来上茶的空档,喻晓寒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