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所及之处,翻腾的紫黑毒气如同遇到克星般尖啸退缩,那些蠕动的阴影丝线在银辉中寸寸断裂、湮灭。战士原本灰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一丝血色,紊乱痛苦的呼吸逐渐平稳。弥林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每一次净化都在消耗他巨大的精神力,如同徒手剥离跗骨之疽。但他毫不停歇,转向下一个伤者——被奥克毒箭射穿肩膀的人类少年;再下一个——被影妖利爪抓伤、伤口泛着诡异绿芒的精灵斥候……
他成了这死亡隘口中的唯一光源,无声的治疗在冰冷的岩石间持续,精灵女子怀中的幼童停止了微弱的抽搐,在弥林手掌拂过焦黑皮肤时,沉沉睡去,仿佛痛苦被暂时隔绝。断腿老者的呻吟平息,浑浊的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求生之火。弥林的力量无法让他们断肢重生,也无法抚平他们灵魂深处被魔影烙下的永恒创伤,却像一捧清泉,浇熄了焚烧□□的毒火,缝合了撕裂的伤口,将那些从安格班炼狱中逸散出来、如附骨之疽般侵蚀生命的阴影强行剥离、净化。
当晨曦的第一缕微光艰难地刺破鹰泣隘上方的浓雾时,弥林才疲惫地直起身。篮中的药物已所剩无几,他的脸色苍白如纸,脚步虚浮,过度消耗带来的眩晕感阵阵袭来。幸存的难民们蜷缩在相对安全的岩凹里,大多沉沉睡去,呼吸虽然微弱,却不再是死亡边缘的挣扎。几个伤势较轻的精灵和人类挣扎着起身,对着弥林离去的背影,右手抚胸,深深鞠躬,无声的感激比任何语言都沉重。他们不知道他是谁,来自何方,只知道他是黑暗降临后,唯一照亮他们绝境的神迹。
弥林拖着沉重的步伐,悄无声息地潜回刚多林,他必须赶在巡逻队换防前回到花园。东方的天际已泛起鱼肚白,庆典的余烬尚温,城中依旧静谧。他穿过最后一道藤蔓覆盖的侧门,踏上花园湿润的草地。晨露沾湿了他的裤脚,带着沁人的凉意。他深吸一口气,试图驱散鼻腔中残留的血腥与焦糊,让花园中蓬勃的生命气息涤荡灵魂的疲惫。
当他抬起头时,身体骤然僵住。
第15章
格罗芬德尔静静地站在庭院中央,晨曦的金辉勾勒出他挺拔如松的身影。他并未穿着庆典的华服,而是一身便于行动的猎装,金发束在脑后,露出线条冷峻的侧脸。那双如同夏日晴空般湛蓝的眼眸,此刻正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弥林,目光锐利如刀,穿透了他沾满夜露与尘土的衣衫,穿透了他强装的镇定,直抵灵魂深处竭力掩藏的疲惫、哀恸,以及那尚未完全散尽的、净化黑暗后残留的微末银辉。
他没有质问,没有斥责。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座沉默的山岳,阻断了弥林通往石室的路。晨风拂过,卷起几片凋零的银星花瓣,无声地落在两人之间的草地上。花园里蓬勃的生机,与弥林身上挥之不去的死亡寒意,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
“跟我来。” 格罗芬德尔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他转身,没有再看弥林,径直走向通往王之塔核心区域的内廊,弥林的心沉到了谷底,默默跟上。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每一步都踏在未知的审判之上。
图尔巩的王庭议事厅内,气氛凝重如铅,至高王芬国昐已于庆典结束后返回希斯路姆坐镇,此刻只有图尔巩端坐于王座之上。阿瑞蒂尔和芬罗德也在场,显然格罗芬德尔已提前知会。阿瑞蒂尔眼中盛满了担忧,芬罗德则眉头紧锁,金发下的眼神带着深沉的思索。
格罗芬德尔言简意赅,将弥林昨夜秘密行动、在鹰泣隘救治净化被“骤火阴影”侵蚀的难民之事,以及他自身亲眼所见如实禀报。他没有添加任何个人评判,只是陈述事实。
图尔巩听完,威严的面容如同覆盖了一层寒霜,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晨光中投下长长的阴影,压迫感瞬间充斥了整个大厅。他的目光如冰冷的探针,落在垂首站在厅中的弥林身上。
“弥林·洛瑞安迪尔,” 图尔巩的声音低沉,带着山岳般的重量和一丝压抑的怒意,“你可知,未经许可擅自离开刚多林防护范围,穿越警戒,接触来历不明的难民,是何等莽撞与危险?鹰泣隘虽隐秘,但绝非绝对安全!奥克的巡逻队、索伦的爪牙都可能发现你的踪迹!一旦暴露,不仅你自身危在旦夕,更可能将黑暗的视线引向刚多林唯一的入口!你这是在拿整座城市的隐秘与万千子民的安危做赌注!” 他的话语如同重锤,敲打在寂静的空气里。
弥林抬起头,尽管脸色苍白,眼神却异常坚定,毫无退缩之意:“我深知擅自行动的风险与过错,甘愿接受任何责罚。但昨夜之事,我无法坐视!” 他的声音清晰而有力,带着一种穿透力,“当骤火在北方燃起,当绝望的悲鸣穿透群山直达我灵魂深处时,我的花园、我的安宁,便成了最沉重的枷锁!那些在鹰泣隘中挣扎的生灵,他们不是‘来历不明’的符号!他们是哈拉丁的遗民,是前线的哨兵,是浴血奋战后逃离地狱的诺多战士!他们身上燃烧着魔苟斯的诅咒之火在吞噬他们的生命和理智!”
他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迎向图尔巩冰冷的审视:“您守护刚多林,如同守护最后的火种。而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