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言语从容,姿态端方,眉目间自有舒朗之气,宛若修竹临风。
既无崔无宴那般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也不同于呼延玦狐媚勾人的艳色,更不似楚昭那般凌厉逼人、雌雄莫辨的美——
顾清迟是温文的、谦和的,像一卷墨香未干的诗稿,令人见之忘俗。
楚栎不动声色地将他端详片刻,方慵慵应道:“顾大人请上车罢。”
“多谢楚小姐。”
顾清迟复又一礼,这才轻提衣袂,敛袍登车。
这马车是楚昭特请工匠为楚栎打造的。外观朴质无华,内里却别有洞天。
顾清迟甫一踏入,就被眼前的景象摄住片刻。
奢靡的紫檀矮柜上陈设着各色细点香茗,暗金狻猊炉中冷香袅袅,珠帘半卷,纱幕轻垂,其上金纹隐现,流光暗转。
车顶嵌着数枚鹅卵大小的夜明珠,莹莹生辉。脚下铺着厚软绒毯,绵绵无声。
而楚栎正赤着一双玉足,斜倚于锦绣美人靠上,浑不似人间客。
见顾清迟入内,她略直起身,向旁边让出些许位置。
顾清迟目光掠过她裙下微露的足尖,耳根蓦地一热,忙垂首道:“失礼了。”
说罢,这才褪下鞋履置于厢边的架格上,然后敛衣端坐到一侧。
楚栎执壶倾茶,递给他一盏。
“我这车素日只我与阿昭同乘,若有简慢之处,还请顾大人包涵。”
语气疏淡,话音清冷,分明是客套,却无端拂动顾清迟心弦。
他忙双手接杯道谢,还想再言,却喉间涩然,竟如少年般无措起来,只僵着脊背端坐,指节微微发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