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维方得深吸口气才能把笑憋回去,不过从嘴角眉梢还是泄露出几分,看上去不像受打击了。
也是,他脸皮多厚。
罗雁放下心,夹起一筷子肉,全神贯注得只有眼前的这个碗。
周维方几次试图跟她说话,得到的回应都只有“嗯哦啊”这三个语气词的其中之一,连语调都几乎没变化,恨不得把“拒人于千里之外”刻在脑门上。
罗鸿看着觉得有点意思。
他只知道妹妹拒绝过不少男生的示好,但很少细究过是怎么做的,这会难得发现她确实已经是个大姑娘,看得饶有趣味,还冲发小挑眉,意思是:接着上啊。
想看戏看吧,周维方已经做好所有的心理准备,仍旧绞尽脑汁找话题,最后只有一句“我星期四去福建”得到回应。
罗雁关心道:“我听说洪叔跟建红姐的打算中秋的时候结婚,他来得及回来吗?”
周维方:“结婚这么大的事,肯定来得及。”
又提醒:“你管洪哥叫叔,那他跟建红不就差辈分了。”
还真是,好好的一对新人,被自己叫成两家子了,罗雁察觉到失礼之处,说:“下次我注意。”
她答完这句不肯再开腔,颇有些任你东西南北风的意思,饭吃完把碗筷往前一推看起书。
活当然有人干,周维方收拾干净桌子,还给她上水果。
罗雁咬一口桃,吞下去之后挑刺儿:“不够脆。”
周维方:“我明天买新的。”
嗯……
罗雁脑袋里全是自己的美好品德和坏主意在打架,最后颐指气使道:“要超级脆的。”
周维方当然说好,一副您要不再吩咐点什么的太监样。
搞得罗雁七分的不好意思,捏着拳头给自己鼓劲,心想:千万不能半途而废。
于是周维方看到的还是只有冷脸,一直到她要去上学,还故意哼一声辫子一甩,走了。
妹妹前脚走,后脚罗鸿就无奈摇头:“她也做得太刻意了。”
反叫人不觉得是冷待。
周维方也是这么想的,甚至觉得她十分的可爱,还心情颇好让发小点菜:“你明儿想吃啥?”
罗鸿马上要去他店里帮忙守夜,半点不觉得受之有愧,说:“好久没吃牛肉了。”
周维方回他一句“梦里吃吧”,拎着空饭盒也走了,但天快黑的时候又出现。
不是,上班也没有这么按时按点的吧。
罗鸿:“你这殷勤得有点过了。”
周维方:“我这马上去福建,不得多跑几趟吗?”
行行行,愿意怎么着怎么着吧。
罗鸿反正谁都管不了,但手上敲敲打打得更用劲。
罗雁放学来的时候还以为他是在这儿一下午都没走。
按道理,她应该问一问的,不过还是克制住张嘴的欲望,话也不说坐下来就开始吃饭。
一吃,她眼睛蹭地亮起来。
周维方察言观色,说:“在东四口26号,新开的店。”
罗雁高傲地嗯一声,在心里决定等放暑假的时候轮流和两个好朋友去吃。
但她后知后觉东四口离交大可不算太近,莫名地回过头:“哥,下次你给我买这个。”
罗鸿没好气:“就你会使唤人,知道了。”
看,哥哥也会买的,这压根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
罗雁今晚头一次直视周维方的眼睛,还笑了一下。
她笑,周维方也笑:“把这种宝贵的机会留给我吧,我去。”
罗雁一字一顿:“哪凉快哪待着去。”
说到凉快,周维方给她扇扇风,一边问:“这马上三伏天,你们还不放假吗?”
这个问题恰好是罗鸿想知道的,跟着说:“听说理工放假了。”
哥哥一问,罗雁就得答:“我20号考最后一科。”
那还要半个月,罗鸿:“这都快给你晒成碳了。”
往年这个时候,罗雁已经在过暑假。
她不怎么爱出门,偶有那么几次也是专门挑太阳少的点,皮肤白得一看就是没经历过太多的风霜的,但今年的天气十分的异常,每日里都像是一个大蒸笼,把她晒得够呛,但她不服气地伸出手展示:“我这样叫做碳!”
拳头都快砸在罗鸿脸上了,他往后一躲:“嗯嗯嗯,你最白你最白。”
罗雁才不用诚心,反正听着都认为是好话,更何况还有一个拼命往外找词夸她的周维方。
但他越说越慢,渐渐也找不出什么好词,变得磕磕巴巴起来。
这就有意思了,罗雁笑盈盈托着腮看他,另一只手往嘴里送菜。
周维方搜肠刮肚,最后实在是挤不出别的,苦笑:“我回去一定多读书。”
不管是为什么,多读书都是好事。
罗雁给他加油鼓劲,说完又懊恼,索性连笑也不笑了,恨不得把嘴角也往下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