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那一点可怜的道德底线……是靳雪至留给他的。
迟灼只坑有?钱人。
迟灼假惺惺,给靳雪至的那些倡议捐钱, 资助流浪群体,掏钱救可怜人买名声。
这不是没办法——谁叫握着那把悬在头顶的利剑的联邦检察官是靳雪至?
他也只好做这么?老实的金融家。
“笨猫。”迟灼看见靳雪至对着一块斑驳的痕迹发呆,收紧手臂,“发什么?呆。”
靳雪至不该记得这个,迟灼打赌靳雪至八成不记得了,这是他过生?日,靳雪至给他买了个便宜到不行的破蛋糕,他们跑去公?园喝啤酒、在雨里?冲着黑漆漆的湖面大喊大叫痛骂迟灼他二叔。
好吧,痛骂的只有?迟灼一个。
靳雪至明明带了垃圾袋——天知道这人为什么?还到哪都能掏出?一个垃圾袋——他们还是被?刷新出?来的公?园管理员老头追杀,他们拔腿就跑,一路相当惊险地冒雨狂奔回家。
他们挤在楼梯间里?上气不接下气地笑,靳雪至笑得咳嗽,他忽然很想亲靳雪至,他把靳雪至按在墙上,靳雪至犹豫了几秒……慢慢抱住了他的腰。
靳雪至很瘦,打湿的衬衫完全贴在身?上,勾勒出?近乎锋利的线条,靳雪至被?雨浇透了,胸腔里?的心脏却跳得比任何一次都激烈。
靳雪至抱他,回应他的吻,用他完全不懂的、用力到浑身?都在发抖的力气。
……不行。
不能继续想下去。
迟灼低头,用鼻尖轻轻靳雪至冰凉的耳廓,等靳雪至的睫毛颤了一下,慢慢回神,看向自己。
迟灼用嘴唇蹭了蹭靳雪至的睫毛,他像是得了什么?饥渴症,无法放手,不能远离,必须一直碰靳雪至才能放心。
楼道里?很静,迟灼压着声音,嗓子有?点沙:“手。”
靳雪至轻轻眨了下眼睛,把手交给他。
乖得人心脏发疼。
迟灼握着他的手——这只手又变得很凉了,迟灼拢着那些因为常年握笔而?微微变形的指尖,低头呵气,然后按上指纹锁。
他早就想好好问问机智聪明、明察秋毫的靳大检查官了,他们家的锁是只能用钥匙进吗?离婚那天,靳雪至只不过是把备用的机械钥匙还给他,干什么?露出?那么?难过、活像是被?他拎着脖颈从家门狠狠丢出?去的表情?……
迟灼皱了下眉。
电子锁发出?无法识别的提示音。
“不……你等等。”迟灼的喉咙重重滚了下,嗓子干涩得有?点劈,他起誓他没删掉靳雪至的指纹。
他又试了几次。
无法识别。
“……操。”他慌乱烦躁得像又变回毛头小子,无意识抱紧了靳雪至,“不是,这破锁……”
靳雪至看着电子锁的红光,睫毛垂落,在苍白脸庞上投落一点细碎的阴影。
“可能,可能太旧了。”他仓皇抓过靳雪至的手,反复摩挲那根手指,低头呵气,“我说别买打折的……”他的声音没底气地变小,变成无助的低声嘟囔,“便宜没好货,我没删……靳雪至……”
靳雪至的手指轻轻勾住他的手掌。
迟灼一动?不动?站着,他的脸在无从辩解的绝望里发烫,被?冰凉的手掌轻轻捧着,僵硬地抬起。
靳雪至抚摸他的眉弓,灰眼睛望着他,有点笨拙地、轻轻地用嘴唇碰他。
“我知道。”靳雪至微微偏过头,犹豫了一下,轻声说,“是我……按太多指纹了,那个印泥,要一直擦。”
迟灼愣住。
他听见自己哑声问:“……印泥?”
靳雪至轻轻“嗯”了一声。
迟灼张了张嘴,有?点荒唐地松了口气,脱力地靠到墙上,短短一晚上,他算是彻底体会够了什么?叫一念天堂一念地狱……靳雪至可真是有?办法折腾他。
检查署到底是什么?破地方啊?把他家的坏猫养成这样,用的印泥居然还这么?不好擦。
迟灼替靳雪叽里?咕噜愤愤抱怨。
靳雪至的胸腔轻轻震了下,像是笑了,他抚摸迟灼的后脑,那些冰凉的手指穿过发丝,有?点生?疏、力道温柔地轻轻安慰他。
“换锁。”迟灼磨了磨后槽牙,“换人脸识别的。”
看他恢复了精神,靳雪至也抿了下唇角,还是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关你什么?事?破锁早该换了。”迟灼短促地笑了下,“笨猫,要不是怕你回家挠不开?门……”
他没往下说,当着靳雪至的面按密码,还是他们两个人的生?日。
还好这个没掉链子。
“密码我也没换。”迟灼低着头,换他们一起买的拖鞋,靳雪至那双一直在鞋柜里?,总算能拿出?来了,“我给你找你的,你先让医生?检查……放心。”
迟灼抱着靳雪至,轻轻放在沙发上,拽了条毯子给他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