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是一个很好的时代,皇权的神圣性被嘉靖、万历祖孙俩糟蹋了一大半,这才有了新权力中心的生长空间。
万历皇帝看完林泰来的奏疏,听了陈矩的奏报后,沉默良久。
半晌过后,万历皇帝对陈矩问道:“林泰来是否已经尾大不掉?”
陈太监很公道的说:“林泰来于国有大功,多年来亦利国利民。若无林泰来,朝廷钱粮难以运转,但其人确实也有失衡之趋势。”
万历皇帝用半吊子“帝王术”三思过后,觉得应该加以制衡了,应该用谁来制衡?
不过又舍不得林泰来带来的巨大利益,而且大部分时间在外面晃荡的林泰来对皇权的直接威胁似乎没那么大,目前也没有推翻皇权的能力。
最后万历皇帝摇摇头说:“今日先准了林泰来的请求册立奏疏吧,后面再说其他。”
随即在林泰来的奏疏上亲笔批道:“立皇长子为皇太子,封皇三子为福王,颁诏告天下。”
陈矩眼观鼻鼻观心的接了旨意,他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自己的君主。
干大事而那啥,见小利而那啥?有在无谓地方执拗任性的劲头,但在关键点却又缺乏不惜代价的果决。
从皇帝职业的角度来说,这样不算太合格,但也未必是坏事?
林泰来和张居正不一样,在江南的根基太深厚了,各种荣誉也几乎拉满了。
真要狠心干起来,那大明大概也要伤筋动骨,烂成一滩了。
反正目前情况很难评,他陈太监就是个工具人而已,想那么多作甚。
拿着带有皇帝批示的奏疏,陈太监又回到东角门外廊屋,不太符合程序的将奏疏原件交给林泰来。
“你自行将圣旨送到内阁,让内阁拟定诏诰吧。”陈太监有点心累的说。
林泰来举着带有御批的奏疏,来到东角门处,对赵南星等“死谏”的大臣说:“我,林泰来,带来了大明的未来!”
在一片惊讶和懵逼夹杂的神情中,林泰来继续高声道:“皇上准了我林泰来的请求册立奏疏!已经立皇长子为东宫!”
皇帝的御批宛如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在了赵南星的心头,真真的天塌了!
苦苦支撑大家多年的信念,瞬间化为乌有!
这些年来,无论被林党打压的多么苦,大家也坚信,只要熬到拿下拥立之功,就总有云散日出之时!
结果多少人辛辛苦苦的闹了十几年,清流势力不知为此付出了多少代价,最后的胜利果实竟然又被林泰来蹭走了!
“你混账啊!”赵南星老泪纵横,冲上去朝着林泰来挥拳就打。
他的一生,彻底被毁了!
作为一名成熟的政客,林泰来居然没有还手,只是敏捷的躲闪开半百老人的徒手攻击。
然后急忙跑向不远处的内阁,去传达最新圣旨了。
傍晚时分,翰林周应秋在长安右门外面等到林泰来出宫,很感兴趣的询问道:“九元公今日之深意,莫非是问九鼎之轻重?”
林泰来斥道:“别胡说!我就是蹭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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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五章 我不是张居正
皇帝采纳带方侯、翰林院侍读学士林泰来的谏言,立皇长子朱常洛为皇太子的诏书向外颁布后,中外无不欢欣。
只要东宫储位定下,其他加冠、大婚都是小事了,按部就班就行即可。
多年承受着高压的礼部终于轻快了,连忙上奏了今年千秋节加冠、明春大婚的方案。
其他文武百官也纷纷上表称贺,林泰来亦不例外,随大流写了个本子,然后亲自送到内阁。
“你怎么又来了?”三阁老李春不满的说,“奏疏投到会极门即可,不必亲自直送文渊阁。”
内阁乃中枢重地,其他大臣都是能避嫌就避嫌,而你林泰来跟串门似的随意进出,这像话吗?
林泰来振振有词的辩解说:“我如今又没有委任其他官职,只是翰林院侍读学士而已,但曾掌院不希望我去翰林院。
于是我想上衙也无处可去,就只能到翰林院分署内阁来坐坐了。”
这个解释没毛病,毕竟从名义制度上来说,内阁确实是翰林院驻宫中办事机构。在《大明会典》里,内阁还是挂在翰林院条目下的。
文渊阁在大明早期就是翰林院驻地,只不过内阁势大后,翰林院才迁到了宫外。
首辅赵志皋对林泰来招了招手,邀请道:“去东阁说话。”
林泰来便跟着赵志皋去了东阁,然后就听到赵志皋说:“如今我再无所憾,人生已经圆满,而且今春以来,身体又大不如前,已经决意辞官了。”
作为一个首辅,赵老头确实很圆满了。对外战争大胜,财政状况还算健康,持续十几年的国本之争也结束了,这时候隐退堪称完美。
都这把年纪了,不见好就收求一个善终,还等什么?
看着已经七十八岁的赵老头,林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