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好问问张捕头,想是有什么误会。”
柔歌抬眼看她,“你不信我杀人?”
见九鲤摇头,她倏然鼻子一酸,落下泪来。这一哭便止不住,眼泪断线珠子似的往下滚,九鲤问她她不答,连声劝她她也不理会。劝过一阵,九鲤见她哭得目怔怔的,泄了方才精神,一脸颓然惨淡,一步步走得沉缓。
她窥着她终于明白过来,她大概是替关展哭呢。
押去叙白房中,张达在那椅上坐着,见九鲤也跟来,便起身问:“我们大人呢?”
“他说是回家去一趟,要晚些才回来。”说着,赶上去将他扯到一旁,“为什么拿柔歌姐?怀疑是怀疑,没有证据你就铐她?你们衙门一向这样办事?”
张达回头瞥一眼,低声道:“没身为捕头,有证据会胡乱拿人么?姑娘你别管,你听我问她。”
说着走到柔歌身边,围着她踱了两圈,突然叱了声,“说!人是不是你杀的?!”
这是衙门审人的花招,出其不意猛地问一声,有的嫌犯根本没防备,真话往往脱口而出。
柔歌身子一颤,却道:“我没有。”
九鲤暗中叹气,这张达,与他难说,只好走到一边椅上坐着,盼庾祺早来。
“你没有?”张达抱起双臂一笑,“那关展死的那晚,你在做什么?”
柔歌恍过神思,慢慢定下心,朝他翻了记白眼,“这会还问?那夜我不是同庾家的小姐少爷一起到那房中发现的尸体么?喏,庾家小姐就坐在这里,你不信,再问她。”
“少在这里混淆视听,我问的是你在遇见他们两个之前。”他刻意等一会,见她答不上来,笑着睨她,“我问过与你同屋的小阿锦,她说那晚雨刚停你就出去了,那时候还不到一更——”
柔歌忙抢白,“我就是提前到小竹林里等卢家媳妇,谁知来的却是他们姐弟!”
“是啊,你说你在小竹林里埋伏了一会,可谁看见了?没人看见。我也可以说你是径直去往关展放中将他杀了,再出来林子里等人,等不了一会,他们姐弟就来了,你便顺水推舟,引着他们与你同去关展屋里发现他的尸体,如此一来,你的嫌疑就洗清了。”
“你胡诌!”柔歌瞪着红眼圈,“你们这些混衙门饭吃的人,自己无能查不到真凶,便胡乱往人身上栽赃!”说着冷笑起来,“哼,前头先抓了他们庾家姐弟,说他们是嫌犯,见人家庾大夫是个硬汉子,不受你们衙门的欺凌,就换个人诬陷。可不是,我是什么人?原是没靠山的浪蕊浮花,外头众有妈妈姊妹,也不是亲的,谁替我出头呢?还不是由得你们作践罢了!”
阴阳怪气说得张达脖子一粗,“你少装可怜!那我问你,昨晚上你偷偷摸摸跑去停尸的屋子做什么?莫不是担心有什么线索留在尸体身上,放心不下,所以去趁夜去毁尸灭迹?”
“你!——”柔歌干瞪着眼睛,却一时词竭。
九鲤知道她那要强的性子,真是激她激急了,没准真能反口认下此事。她心中发急,眼珠子一转,忙起身过去,“柔歌姐,你昨晚去过停尸的屋子?”
柔歌不答,侧身掉转一边。
只得又问张达:“那屋子外头不是有衙役守着么?她怎么进得去?”
张达哼笑,“看门的人正好那时上茅房去了。她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哼,要不是她丢了条手帕在里头,今日还不能拿她呢!”
“那手帕呢?”
张达不知哪里寻出条月魄色丝帕递给九鲤,“就是这条,帕角绣着个‘歌’字,看她如何抵赖?”
柔歌脸色一变,瞥了那帕子一眼,依旧转过脸去,又是那恨恨的表情不张口。
九鲤翻着手帕看了会,只见上头一圈一圈地洇开些干了水渍,她暗自叹了口气,正要张口,可巧杜仲此刻踅进屋来。
九鲤拉他走到一旁,悄声问:“叔父怎么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