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把凶手揪出来斧钺汤镬!五马分尸!千刀万剐!”
说得那陈三奶奶腿脚一虚,向下软去,幸得两个丫头紧紧搀扶住。偏给叙白瞧见,心下有了一半主意,却没声张,瞅一眼里头,仍转过脸问着那小尼姑话。
里头陈嘉只觉腿上湿了一片,不知是眼泪还是鼻涕,总之受不了这腌臜,便抖着腿让开两步,“先将你师父抬回家去报丧为是,这里有我和齐大人呢。”
叙白听见,吩咐门外两个衙役抬了板子来,由杜仲送出门去。那觉明觉光两个忙趁势叮嘱杜仲道:“记得叫你家人来收拾庾先生的东西。”
杜仲一面掩面痛哭,一面点头答应,跟着两个衙役抬着板子出寺,一径走到前头大街上。
彼时人烟未起,两个衙役将板子抬进条巷中,庾祺便从那板上翻身下地,杜仲忙递上帕子给他擦去唇上乌青,“师父,会不会被那陈嘉看出什么端倪啊?”
庾祺回身嘱咐两个衙役,“以防万一,你们回去和彦大人通好气,增派几个人手到青莲寺看守着,以查凶案为由,不许人随意进出。”
将陈嘉与那班姑子困于寺内,他们就是生疑也打探不出什么,只要往寺里的去的衙役众口一致都说庾祺已死,他们自然会信。
两个衙役领命而去,这时候天仍将亮不亮的,雨仍未歇,杜仲撑了伞,与庾祺走出巷来,走了一阵才勉强雇了到辆拉货的骡车归至琉璃街上。
夏日里一到雨天最是好睡,况九鲤半夜醒了一回,耽搁了个把时辰才又睡去,醒来听见淅淅沥沥的还有雨声,帐中阴得很,也不知什么时辰,只管迷迷瞪瞪爬起来挂起一片帐子。
倏见庾祺立在床前,正睇着她打哈欠的摸鱼好笑。她跪在铺上呆了一呆,混混沌沌的以为是做梦,他不是该在青莲寺中么?于是顺手上去捏两下他的胳膊,“叔父?”
庾祺见她睡得头发乱蓬蓬的,两只眼迷迷糊糊尤为可爱,不由得微笑,“嗯”地柔声答应着,一手撩开她脸上的头发,又将双手反剪于背后。
“您怎么回家来了?”
他笑道:“死了还魂。”
她瞪圆眼睛,“怎么死的?”
“青莲寺的姑子下毒将我致死的。”
九鲤吓得一激灵,定了定神,见他还在眼前笑着,知他是玩笑,旋即想起昨日他亲她的事,益发添气,便哼了声,“大清早的就回来吓唬人。”
忽然绣芝端着水盆搭着话进来,“还是大清早呢,这都快吃午饭了。昨日叫你不要吃那些酒你不听,吃完倒头就睡,想是半夜醒了,耽搁到快天亮才又再睡的?”
庾祺往罩屏外走,让她起来,“昨日吃酒了?”
绣芝把水搁去面盆架上道:“昨日魏二爷送她回来,老太太留吃饭,就吃了酒。”
一听这话庾祺就扭头撇了九鲤一眼,她正对着面盆架子上嵌的一块小方镜擦脸,并没当回事,也没看他。他撩了衣摆坐在榻上,心里阴沉沉的,却不好说什么,说尽了叙白的坏处,眼下又说魏鸿,未免显得自己太居心叵测了。
他笑得幽昧了些,“魏鸿为什么会送你回来?”
九鲤便将昨日戏耍王瘸子的事叽叽喳喳一番款叙,又说:“和张大哥说好的,今日到狮子桥去寻妙华,都这时候了他也没来,想他也起晚了。”
庾祺低着头没搭话,九鲤见他脸色阴白,暗想须臾才想到他大概是因为魏鸿的缘故。
哼,这才叫活该!
她偏要多说些魏鸿的好处,一面往妆台走去,一面兴兴头头地赞起人来,“魏二哥昨日还说他不大会做戏,怕把事情给我弄砸了,谁知在张大哥家里装得还真像那么回事,他只要不对着我,说话办事利索得很,偏一对着我说不到几句话就脸红。我知道他是因为喜欢我,倒别说,我也有两分喜欢他了。”
庾祺五内的火顶到脑门上来,却还得当她是孩子气的话,好笑着应对,“又有两分喜欢他了——那齐叙白呢?”
“叙白嚜自然也是喜欢的。”她漫不经心地对着镜子揉珍珠膏,左偏脸右偏脸地,“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就不能三心二意?”
他连声冷笑,“好好好,小时候就是丢了芝麻拣西瓜的脾气,如今越长大越本事了,亏你不是个男人,不然我这副家私还不够你讨小老婆的。你的心既能海纳百川,还想着嫁给一个人做什么?”
她阖上珍珠膏鼓着腮转过来,“那不行,该嫁人我还是要嫁人的,别的女人有的我也要有。我只把魏二哥放在心里,嫁给叙白以后,倘或他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心里也有别的人,就一点也不寂寞了。”
庾祺气笑了,“你还真是打算得周祥,好处都让你占了,你倒真敢想。”
“我为什么不敢想啊?女人坏就坏在不敢想,我非但敢想,我还敢干。”
她反正自小“心怀异志”,庾祺受她多年“荼毒”,她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他也不会大惊大怪了,只得揉着太阳穴长吁一口气,“真不知你这性子随了谁。”
九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