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所求道无贵贱,我心向往之,当初拜师大典,我也只是比朋友幸运了些,如今我们……唉,不提了。但剑尊,真的能够战胜吗?”
固然有期待,但更多的是不解、忧虑、乃至质疑,甚至存在着对既定秩序被打破的本能排斥。
而此时,东澜仙宗内。
那朵震撼世人的净世红莲影像,与谢言星将于问道台挑战剑尊的文字,先后在修士们的玄音圭上炸响。
上三门剑修们已尽数赴往一线,此刻宗门里留着的,都是没什么战力,暂时用不着她们上一线的杂修。
因此,消息传来的第一时间,多数人惊愕,以为是哪里传来的拙劣玩笑。
直到她们聚在一起,面面相觑,看向彼此玄音圭里不同人传来的一字不差的消息——
漱玉峰顶,音律骤然止歇;百工峰内,敲打声戛然而止;回春峰上,洒水壶悬在半空。
她们陷入了一种近乎失语的集体沉默中。
无论是平日里嗓门最大最豪迈的,又或者素来谨小慎微的,收到讯息后,无一人仰天长啸,无一人高声支持,甚至连呼吸都收到了最轻。
有的人缄默,是害怕。害怕此刻出声支持,若谢言星战败,会为她招致更猛烈的反噬与攻讦。
有的人不敢开口,是因为源于一种巨大的不真实感。“东澜再无剑道杂道之别”,短短九个字,近乎一个遥远到不敢触及的梦境。这样的梦真的存在吗?即使谢言星赢了,她们,这些普通杂修,真的能挺直脊梁,做到剑修才能做的事情吗?
希望的火苗燃起,却被根深蒂固的敬畏与恐惧死死压制着。
无声的暗流在仙舟与东澜仙宗汹涌奔腾。
就在这席卷全宗的风暴里,久违的东澜群山,出现在归宗的仙舟脚下。
仙舟不知道修士们既期待它快又盼着它慢的复杂心绪,只是一如既往平稳地穿透云层,驶入东澜仙宗巍峨的山门。
风暴的中心,谢言星,就像对此一无所觉,拖着苏昭辞,步履平稳,面色平静,回到后山。
她前脚踏进后山山门,后脚,她到了后山的消息,便传遍了宗门上下。
最初是有些交际的同门,后来遍及各路长老,或劝谏、或关切、或纯粹打探,尽数登门造访,一时间门庭若市,络绎不绝。
直到湛含巧,由着药修看过后,连丹药都没磕上两口,便坚称自己“生龙活虎、无需挂怀”,带着她那昔日押注摊位上收灵石的傀儡,直接守在了后山山口。
访客的浪潮终于被遏制。
因为笑意盈盈的湛含巧面色苍白,看起来多提一口气便会倒在地上伺机敲诈。
也因为那傀儡手中,高举着一块醒目的木牌,湛含巧亲笔所书,字迹潇洒跳脱。
【心意与东西可以留下,人就别进了。】
于是,傀儡脚下,堆满了各色玉盒,而真正踏入那扇门的,寥寥无几。
除了熟客,第一个进了后山的生人,是云裳峰第一织霞客,凌师姐。
她找上门的时候,谢言星正在院门外,锅鼎化作鏊子,灵火旺盛炙烤。
没了修士们做客,后山归于幽静。
离开一年有余,那株桃树在息壤源源不绝的灵气供给下,仍灼灼地开着。
抬眼望去,满树尽是夺目的粉色。
风过处,花瓣簌簌而下。
谢言星换下了那身久经大战、残破得不得了的红裙,穿着一身劲装,足蹬长靴,长发束成高马尾,分外利落。
她灵力捻下桃花瓣,与灵麦碎成的面粉滚成一团。
苏昭辞坐在树下,眼睛上蒙着一块素白纱带,遮住了那双总是含雾的桃花眼。他身形清瘦,裹着厚厚的雪白鹤氅,面色比绢纱还要苍白几分,安静得仿佛融入了这幅画卷。
桃花酥表皮在鏊子上渐渐染上金黄,香气四溢时,后山口落下一道身影。
凌师姐身穿云纹广绣流仙裙,衣料是极罕见的天织锦,行步处,流光摇曳,华美而空荡,一如她在外的名声,技艺精湛、性情冷漠。
她目光扫过院中,在苏昭辞蒙眼的白纱上停留了不足一瞬,便漠然移开,径直走向谢言星。
“你冲动了。”她声音如冰玉相击,“此事,我什么也帮不了你。”
谢言星挑起桃花酥的手微微一顿。
近两日,来寻她的人,无论是劝谏还是支持,个个长篇累牍、言辞恳切,凌师姐这样开门见山的,倒是独一份。
谢言星锅铲一抖,那枚酥香的桃花酥稳稳落在铲面,递向凌师姐:“新鲜出炉的,要不要尝个鲜?”
她
弯着眼睛,就像将与剑尊一战的人并非她一样,满心只在乎眼前这锅桃花酥。
凌师姐默了默,接过桃花酥,轻轻咬了一口。
随后便是第二口,转眼间一枚不算太小巧的桃花酥消失殆尽。
清洁咒灵光闪过,凌师姐分尘未染。
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