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回甘。
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皱缩成一颗表皮粗粝的苦柚。
随着每一次搏动,柚汁般的苦涩便从心室迸溅,顺着血管奔流,浸透每一寸神经末梢。
林知韫急忙别开视线,假装整理礼盒上的丝带。
所以,这份礼物是特意准备的?
陶念想到这里,眼眶瞬间有些湿润。
今天的她们,不再像师生那样有着明晰的距离感,而是亲密地逛街,吃饭,买东西。
甚至在人潮汹涌的十字路口,陶念可以自然而然地抓住林知韫的衣袖,而对方只是微微一顿,便任由她牵着走过斑马线。
这些亲密的举动,这些温柔的对视,难道都只是为了给即将结束的师生关系画上一个体面的句号吗?
“不毕业好不好?”这个任性又幼稚的念头在陶念心底疯狂叫嚣,却被她死死按在喉间。
最终脱口而出的,只有干巴巴的两个字:“谢谢你,林知韫……”
话音刚落,陶念就后悔了。这句话太过生疏,太过客套,像是一道无形的墙,将她们重新隔回师生的位置。
她攥紧了手中的礼盒,仿佛这样就能抓住什么即将消逝的东西。
林知韫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抬手轻轻拂过她的眼角,拭去那滴将落未落的泪水:“怎么还哭了?”
她的温柔,却让陶念更加难过。
她多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没有毕业,没有分离,她们可以永远凝固在这样的距离里。
第44章 如梦
夕阳透过落地窗,陶念咬着奶茶吸管,目光追随着窗外林知韫穿过马路的身影。
林知韫的轮廓被拉得很长,让她想起那句歌词:剪影的你轮廓太好看,凝住眼泪才敢细看[1]。
“这是医用级三层熔喷布。”林知韫推门进来,将口罩包装袋对着夕阳仔细检查。细框眼镜滑落鼻梁,陶念恍惚想起她批改周记时的样子,仿佛能透过纸页看穿每个学生的心思。
林知韫先带着陶念回到她的住处。
“你的退烧药。”林知韫从陶念的床头柜翻出俄文药盒,铝箔板上缺失的两粒药片位置,她仔细检查了药盒,又叮嘱道:“带好手机和充电器。”
收拾妥当后,二人来到林知韫居住的人才公寓。
当公寓电梯升至23层,指纹锁发出悦耳的提示音。
推开那扇门,林知韫家那方小小的天地猝不及防地撞进陶念眼中。这是她第一次走进林知韫的“私人领地”,心里竟有些激动和紧张。
玄关处,两摞摇摇欲坠的作文本抵着矮鞋柜。客厅很小,一张褪色的灰布沙发,扶手上散落着讲义和一本翻旧的《古文观止》,书页间夹着的无帽红笔洇出一小片红痕。
沙发前的茶几略显凌乱:半杯水,几支铅笔,散落的曲别针,敞口的茶叶罐。墙角的大书桌上,摊开的会议记录本上布满红色批注,
电脑旁有一只兔子玩偶,陶念忍不住碰了碰兔耳朵,仿佛触到了林知韫不为人知的柔软一面。
卧室门缝中可见整齐的单人床,床头有一本倒扣的书,床脚下还有一个未拆封的瑜伽垫。窗台的多肉与墙角疯长的绿萝形成鲜明对比,那些肆意伸展的藤蔓在夕阳中焕发着惊人的生命力。
“之前的吊兰死了,有个学生送了我绿萝枝条,”林知韫轻抚新叶,笑了笑,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没想到长得这么疯。”
陶念捧着温水,第一次看清这位林知韫生活的一面。简朴却坚韧,如同她本人在教育这片战场上日复一日的坚守。
“饿了吧?你先坐,再等两分钟就好。”说罢,林知韫脱了外套,扔在沙发上,找了根头绳,将头发扎了起来,起身去了厨房。
陶念蜷在餐椅上,目光追随着她晃动的发梢。那缕总是别在耳后的头发,此刻松散地垂落,随着煮面的动作轻轻晃动着。
没过一会儿,林知韫端着砂锅走了过来,用筷子挑起面条,手腕轻转,面条便服帖地滑入碗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