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着香气进到一家名叫杏花楼的小铺,满满的月饼,我要了些桃片云糕,问道:“掌柜的,现在是什么时日了?”
他笑笑:“姑娘,明日就中秋啊,你怎么会记不住这个呢?”
我掰着手指算了算,梦里匆匆一过,梦外竟一个多月了,难怪沈老先生说顾茂行来得太慢,果然是慢。
接过包好的云片糕,付了钱离开,从门口出来时不经意的抬头,看到满街的人影,我的脚步便再也走不动了。
终于从和杨修夷的久别重逢中平静了下来,沈老先生的那些话便出现在我耳边,而后我的眼眶渐渐酸涩泛红。
好小好小的时候,一个月明风凉的秋夜,师尊坐在桂树下对我道:“你须知道,我们脚下的这方大地并非谁人所有,它凝聚着太多人的血泪与心力,是那些英烈先辈们的牺牲和千万黎民的自我造化共同成就的。帝王逐鹿,建制立章定天下,奸人横世,良将除奸守太平。虽有旱灾水祸,地动冰雹,但苍生会自强不息,互助扶匡。就算国泰民安,歌舞升平,百姓仍会春耕夏耘,秋收冬藏……”
太多人的血泪与心力。
这其中,有我月家的。
眼泪掉了下来,我抬手抹掉,想起了爹爹娘亲,想起了我月家的世世代代。
不行,我摇头,不要想了,今日什么都别想,不想月家,不想化劫,不想十巫,不想沈云蓁和左显,什么都不想了。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须尽欢时勿悲情。
我吸了吸气,走下石阶,汇入这熙熙攘攘的拥挤长街。
这一天我一直逛着,从盛京区逛到玄武区,从玄武区去到了紫薇区,买了许多吃的,还不忘去沿路的布行和绣坊里转悠。
天色渐晚,华灯初上,我抱着一大堆东西找了家不错的客栈,叫了一桌的好吃的。
街上车水马龙,我托着腮,品着手里的月下醉,心绪渐渐安然,归为宁静。
说起来,在盛都已经一个多月了,这还是我第一次好好欣赏它的繁盛纷华。
远处一座门庭清丽的高楼奏起弦歌,流畅若水,曲音旖旎,晚风拂来,温柔清和,我的唇角不知何时勾起了一抹微笑。
他终于来了,我朝思暮想的心上人,他眉眼动人,清如风月山水,他带着我的思念回来了。
他是,是我的夫君……
我被这个念头肉麻的抖了一抖,正色坐好,撇了撇嘴角,什么夫君,才不是夫君。
心里却是甜蜜的,忍不住又笑开了。
在楼上要了间上房,我将买来的东西规整好后,趴在窗边望着满街夜景。
有了些困意时,房门在这时被轻轻叩响,我去开门,以为是伙计来问要不要汤水的,却不想竟是我久违了的半熟人。
任清清披着件紫色斗篷,风帽下的水眸明如星子,定定的望着我。
她旁边还站着一个姑娘,云烟斗篷,如意云罗长裙,同样是华贵衣着。
“田姑娘。”她叫我。
我皱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一旁的姑娘朝她看去,她侧眸给了她安定的一眼,再朝我望来:“田姑娘,我来同你说些话。”
我与她只有交恶,没有交情,我想都不想的就要关上门,她伸手挡住:“这些话与你有关,并无坏处,在门口多有不便,让我进去吧。”
我朝长廊望去一眼,顿了顿,侧身退了一步。
房里的窗扇都敞着,夜风灌入,凉如深水,窗边重纱飞扬,满城灯火耀耀,似榴火铺陈。
促膝而对,中间隔一案几,我提壶给自己倒茶,执盏抿着,等着她们开口。
“她姓秦,名湖歌,是我夫家妹妹。”
秦湖歌一直打量着我,大大方方,毫不避讳,撞见我的目光会淡淡一笑,我再不会察言观色也看得出她神情里的轻视。
任清清推来两份锦盒:“五年前你曾救我一命,这是我的答谢。这一份,是给你和琤哥哥的贺礼。”
“她姓秦,“我道,“左家三少爷的夫人秦氏与你们有关么?”
任清清点头:“是我夫君的八姑姑,你认识?”
我不置可否,道:“说罢,来找我干什么?”
她认真的看着我:“田姑娘,你和琤哥哥的婚事,你当真觉得妥么?”
我面无表情,心里却犯起了嘀咕,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她要是想让我离开杨修夷,那给我送贺礼干什么,而且,我跟不跟杨修夷在一起跟她什么关系,她都已经嫁人了。
任清清接着道:“五年前宣城那件事让你声名狼藉,我知道你本性不坏,可那些名声已经在那了,不仅是市井巷民和江湖闲客偶尔提起的谈资,甚至还传进了宫廷内苑。”
我冷声道:“你是来揭我伤疤的吗?”
她和秦湖歌对看了一眼,轻声道:“田姑娘你放心,我不是来劝你离开琤哥哥的,你们在一起不是非要成亲,你,你可以给他为妾。”
我怀疑我听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