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宽猝然一愣,眼神闪过丝慌乱,却立时冷静下来。他开始重新审视起眼前的女子,“你比我所想还要机敏,但你可知聪明人往往都活不长久?”
谷三娘斜了他一眼,讥笑道:“赵少府何必再惺惺作态,都摆到了台面上,我又不傻,自是明白你从始至终也没打算饶过我性命!成王败寇,既是输人一筹,我就是再不甘愿也得认!不过是想死得明白些,还望赵少府不吝赐教,能让我以解其惑。”
赵宽也不端着,还颇为客气的做了个请的手势道:“请讲?”
谷三娘理了理思路,逐条说道:“原先我想不通,你为何非要杀掉谷叔,即便不知他的真实身份,正确的做法也是先绑了,留着一并威胁我!可现在不需你说我也懂了,你本就是要赶尽杀绝,自然得了机会就赶紧下手!”她看赵宽不住的点着头,也没有要补充的意思,才接着道,“我与裴家联手斩杀吉显时,裴珣已仔细查过衙门里这些人的背景,你跟陈明府还是查探的重点,但却并未查出任何不妥,在这一点上我信他裴四郎绝未骗我。所以不知是赵少府隐藏的太深,还是有什么其它缘由?”
赵宽也正色起来,道:“我之前的确不是李相的人,在吉显出现前也从未动过这等心思,甚至对阿谀攀附之徒还颇为不齿!但……”他说着说着突然激愤起来,“这世道如此,我空有披肝沥胆之心,鞠躬尽瘁之意又有何用?!那站在高位上的尽是些谄媚奉承的小人,我兢兢业业十几载到头来还只是个小小县丞!那吉显是个什么东西!一个靠杀人刑囚起家的刽子手也能在我面前颐指气使、耀武扬威!我怎能甘心!我怎能咽得下这口气!!所以我必须要站得更高!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等我能站直了说话的那天,谁还会管我从前做过些什么,谁也不敢再在我面前说三道四!”他看着谷三娘,见她听得认真,竟神经兮兮的轻笑了起来,“其实我想是如此想,但还是羞于与吉显之辈为伍!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们,正是你们替我解决了这问题!就你们那些行事,自以为隐秘,其实明眼人都知晓。你以为陈习善不知吗?只不过那老狐狸向来爱装糊涂,没什么大事自是乐得睁一眼闭一眼。可这事确是我的机遇,我自是不再纠结。后续来查案的人中,很明显就能探得谁是李相那边的,我递了投诚状,把你们的那些个勾连尽述了详细!还暗示了我也能接替吉显未完成之事!这做法虽有些冒险,但自古富贵险中求,这没甚好说的!可我等了又等,那边确实许诺要提携我这无名之辈了,但却不是什么隐蔽交易,而是详列了你的身世背景,要我不择手段也得弄到你阿耶交给你的遗物!那密函说得隐晦,我看完之后几宿未合眼,还是不解其意。思来想去,又旁敲侧击了几次,才稍稍打探到,那是一份名册,是詹士府记录下的受过前太子恩惠之人的名单!看到这消息的那一刻我吓得直接瘫在了地上,脸都憋得紫了才想起来呼吸,凡是受过前太子恩惠之人俱都记录在册,我年少家贫,也曾得过太子府资助,但不过是些钱财,难不成也被记上了一笔!?我越想越怕,咳得涕泪横流,肺疼得都要炸了!我不明白上天为何独独对我如此,每逢我有转机时总会迎面一盆冷水,更何况这次的水是凝着冰渣的,让人冻得彻骨……”
谷三娘听到此,忍不住插了句嘴,“你就没想过太子看不上你,那上面没你名字?”
赵宽看了眼她,突然没来由的高兴起来,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有或没有还有何重要?你亲口说那东西烧了,那就是烧了!只等那些人确认了灰烬,我再献上你的尸首,即便无功也不会有过!说来我也是真心佩服你,一个女子竟有如此气度,这般时候了还能沉得住气!”
谷三娘听了他的夸赞,竟点头笑纳了,还俏皮的眨眨眼道:“我还有个问题!我刚不杀你是因为不想鱼死网破,现如今我已知晓必死无疑,你为何还觉得我不会动手?”
这次话音未落,赵宽就变了神色,他猛地蹦起来蹿到榻旁,抽出袖中的匕首直抵进高晋的颈窝,颤着声音威胁道:“你若敢动一下,我先结果了他!”
谷三娘悠然的笑着,还把自己洁净的手指伸到眼前细细的观赏着道:“反正都要死,他死总比我死强!”
赵宽见她这般作态,心中大呼不妙!正要使了暗劲弄死高晋,同时疾呼外面人进来,但身体却骤然僵住了,一个近在耳旁的声音响起,那呼吸间的气息吹得他浑身汗毛都炸了起来。只听那人开口,还是用素日里吊儿郎当的语气道:“三娘怎能如此没良心!”
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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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宽知晓自己这次是彻底的完了,他被高晋点了穴道,想装晕倒都办不到。只得梗着脖子,强装出气势,呵斥道:“高县尉这是作何?难道要不顾同僚之义,加害于我!”
高晋被他的理直气壮噎得一时无语。他用手指夹起掉在床上的匕首,抬眼瞅着谷三娘道:“三娘,我是不是还有余毒未清啊,他这言之凿凿的,我都有点儿心虚!这给我下药,还差点儿捅死我的,是他没错吧!?”
谷三娘没好气的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