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七点,他们到达上海南站,他们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在进站口和历霜好好地道别。
天气有点冷,大家都裹着羽绒服、围着围巾。
历霜穿了件长款黑色棉服,背后的鹅绒帽檐足够保暖,便没额外戴围巾。
这几天相处下来,焦月明对历霜的喜爱程度已经不亚于拿他当第三个儿子了,一直叮嘱他要招呼好自己。
历霜一一应下,微笑着说:“下次见面,阿姨检查检查就知道了。”
他们说完,最后才轮到焦青钰。
焦青钰没说多余的话,抬手拉起历霜的帽檐,攥着两边的绒毛,凑过去快速亲了一下。
帽檐刚好挡住了旁人的视线,在外人看来,不过是两个人在悄悄说话。
“暑假见。”焦青钰的指尖轻轻划过历霜的眉骨。
历霜蹭了蹭他的手掌,眼底满是不舍:“暑假见。”
白亮的天空泛着淡淡的霞色,带着清晨的微凉。
十一点半,一行人回到多溪镇,刚放好行李,就马不停蹄地赶往曹骏家。
曹家门口已经贴上了白色条幅,连院子里光秃秃的桂花树上都挂着白布。
院内坐着丧葬店请来包金元宝的人,旁边摆着一个烤暖的火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纸钱味。
客厅的门至此大大敞开,焦青钰走进去,正中间摆着杜奶奶的遗像。那应该是好几年前拍的,照片里的她头发还带着点黑色,笑容依旧和蔼可亲。
遗像下方放着一个空的小木盒,等杜奶奶的死亡证明办好,就从医院取出遗体火化,将骨灰装进来。
按照镇上的习俗,见了遗像要烧香三拜。
焦青钰一家刚好站在中间的三个蒲团前,虔诚地鞠躬祭拜。他从旁边的碑文上得知,原来杜奶奶的名字叫杜丽鹃。
杜鹃花,多好听的名字。
拜完之后,焦青钰去里屋找曹骏。曹骏正坐在床边叠衣服,赵益和和赵棠在旁边陪着说话。
看见焦青钰进来,曹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玩的开心吗?”
焦青钰看着那层苦笑,问:“你还好吧。”
“就那样。”曹骏回答,声音听不出情绪。
赵棠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安慰:“没事的,奶奶也算是寿终正寝了。你看她多受欢迎,这么多人都来看她。”
赵益和跟着点头:“就是!我要是走了,估计都凑不齐一桌麻将。”
“哈哈哈哈——”曹骏弯着眼睛轻笑了起来。
焦青钰没说话,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和随后进来的小胖一起帮忙折锡箔银子。
之后的几天,焦青钰每天写一会儿作业,就会去找曹骏待一会儿。
其他同学也轮流过来探望,始终陪着的,还是他、赵益和、赵棠和小胖四个人。
这天上午焦青钰在家写作业,下午过来时,悄悄问小胖:“他早上状态怎么样?”
“山鸡啊?”小胖想了想,“看着还行,能吃能喝的,但我好像没见他哭过。”
焦青钰看了眼不远处正和赵益和聊坦克模型的曹骏,轻声说:“我知道了。”
杜奶奶骨灰下葬那天,天气罕见地回暖了些,风吹在脸上也不觉得刺骨。
小镇唯一的丧葬灵堂里,挤满了穿黑白色衣服的人,此起彼伏的哭声萦绕在耳边。
连焦青钰都忍不住鼻头一酸,曹骏却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最前面,脸上没什么表情,一言不发。
赵益和见状,悄悄凑到焦青钰旁边,压低声音:“完了,山鸡不会是打击太大,人傻了吧?他要是傻了,高考咋办啊?”
“闭上你的乌鸦嘴。”赵棠打了一下赵益和的脑袋,“他非得让他哭得断气是吧?”
赵益和揉着脑袋,委屈地说:“不至于吧?他早上还跟我说孤儿地狱笑话呢,我都没敢笑,他自己先乐了。”
赵棠:“……你们俩住一块到底在聊什么?”
焦青钰沉默无言。
他很理解曹骏,因为哥哥下葬的那天,他也没有哭。
那时候总觉得一切像场不真实的梦。
觉得下一秒,哥哥又会走到他面前,叉着腰问他:“你又去哪里玩了?怎么不打电话回来?”
这些刻在生命里的重要之人,于他们而言,或许从不是彻底的告别。
只是在流水般的时光里,出了一趟再也不会回来的远门而已。
葬礼结束后,大家陆续上香告别,随后一起去吃席。
路上遇到的大人,怕刺激到曹骏,都刻意避开杜奶奶的话题,只跟他聊高考、聊未来。曹骏依旧像往常一样,礼貌地回应着每一个人。
吃饭时,同学们凑在一桌,像以前那样插科打诨,想方设法逗曹骏开心。
曹骏也没让大家失望,笑得很爽快,仿佛真的从悲伤里走了出来。
再过几天,他们开学了。
像曹骏这种家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