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跳下车,车头歪在一边减速,速度并没有完全停下来,整辆车都往悬崖边冲了冲,直到桑绿后座的位置都能看到悬崖处夹缝的树干,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你不能用刹车吗?!”
“坏了。”
桑绿白了脸,看着对方满脸的无所谓,她算是明白了,只要这辆车的三个轱辘是能动的,对方就敢往阎王爷的头上骑。“为什么停下来?”
姜央下巴朝枫树仰了仰。“这是我干玛,要向她借路。我说了很快,没有骗你。”
桑绿微张了张唇,荒诞中又觉得有几分合理,措辞了半天,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所谓借路,不过是拜上几拜,聊表敬意,与路面上碰到熟悉的亲友打声招呼差不多。
姜央很快骑上了车,摆正车头,车尾不可避免的又往悬崖边溜了两下。
这回轮到桑绿不安心了,毕竟入乡随俗,悬崖峭壁的,全靠这些百年枫树当围栏。“要不,我也下去拜拜?”
姜央把手一拧,车子启动,奇怪的眼神中满是不可理喻,像是在说你怎么会有这么大逆不道的想法。“那是我干玛!”
桑绿猝不及防地后仰,拽住栏杆,亲眼看见姜央的车轮子,深深轧过了她干玛的树根……
“姜小姐,你刚刚借路,你干玛同意了吗?”
姜央把手拧到底,速度达到最快,声音夹在颠簸声中,一点都不笃定。“她默认啦。”
桑绿:……
第9章
越进山,空气越潮湿,附着在皮肤上,让人不禁打冷颤。之后的路桑绿昏昏沉沉的,只记得不停地颠簸摇晃,这辈子最难走的路,莫过于此。
“桑~小~姐~不要睡觉。”
姜央称呼桑绿时,总会似有似无的拉长,这会儿拉得更加明显,透着股缱绻粘腻的暧昧味道。
在昏暗的天色下,这股暧昧显得有些危险,桑绿本能的抗拒。“姜~小~姐~,你为什么这样叫我?听起来好……奇怪。”
九黎传承中,似乎没有巫女魅人的记载,但进山后,姜央似乎总在莫名其妙的靠近……
“三……桑~小~姐~你的名字好难叫。”
桑绿:……原来是这家伙普通话不标准。
“桑~小姐,到了。”
简直是天籁之音,终于到了!
桑绿意识回归了一些,发觉车子停在一处院子的小竹棚里,朝北几步路是一座三层木屋,陈旧暗淡,一楼左侧墙壁被木材竹片堆满,右边的墙壁是几个木架子,每一层都放着筛子,不知道上面晒了什么,满满当当的。
整栋房屋只露出门和窗户,像只精疲力竭的驴,浑身上下都驮满了货。
好忙的屋子啊。
姜央不等桑绿反应,一步跨上后座提下行李……以及人。
桑绿站稳身子,不自觉发了一下抖,山里的气温比山下要低得多,加厚的防风衣也抵挡不了多少。
姜央停好车,顺手帮她提行李,见对方抱着芦笙不放。“你的芦笙很贵吗?”
桑绿一时没反应过来。“啊?是…”
“你被骗了。”姜央忽然笑了一下,仿佛对方被骗是什么可笑的事。
桑绿看着她的背影,莫名其妙,跟着她进屋。
天色已晚,黑蓝色笼罩大山,并不算全黑,堂屋的两扇门有镂空雕琢,中间空着的部分用纸糊着,有些许破损的地方,暴露了其中的一些秘密。
桑绿走过堂屋,闻到冷寒的檀香,与姜央身上的味道同源,余光覷进破洞,供桌上的人像在夜色中隐隐描出轮廓,姿态诡异,不似寻常人印象中的神像,没有神性,有些瘆人。
桑绿没敢多看,紧跟姜央。
过了堂屋,姜央推开了右侧第二间屋子,将桑绿的行李放在门口。“桑小姐,你睡这里,最右边的那屋就是厨房,里面有热水,你可以自己倒来喝。”
“谢谢,劳烦了。”
桑绿上下打量屋子,房间不大,但很空旷,没什么像样的家具,只有一张床一个柜子。
床不大,宽约一米,上面铺着一床布单,比床大得多,四周垂了下来,几乎盖住了整张床,布单上压了一层厚厚的山棕垫子,扎实紧密,应是纯手工编织。
姜央取了一床褥子,压在山棕垫子上。“褥子好新的,过年才用的。”
桑绿连连道谢,她自己有带被褥,也不好回绝对方的好意,况且这山棕垫子,她曾买过几次,总是买到偷工减料的,没曾想到大山里能体验一下,已经足够惊喜了。
姜央嘱咐几句便留桑绿在房间里收拾。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桑绿并不打算用这里的柜子,行李箱权当柜子用,取出睡衣裤就坐在床上休息。
床很高,坐下后脚掌无法着地,空荡荡的晃着。
桑绿颠簸了一路,累得很,缓缓躺下,睡意马上找上了门。
铿——
重物落地的闷声,不响,但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