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也没有什么希望的!”
“这话不然!在你自己,看破一切,觉得没有什么希望,做父母的不同!父母对儿女总是痴心的。她总会这么想:女儿年纪还轻,人品也出色,将来另外嫁一份好好的人家,后福无穷。这不是她想享你的福,完全是为你的下半辈子着想。”
小白菜不作声。但从她的脸上看得出来,内心有着深深的困扰,对于她所做的决定,是在动摇了。
于是杨乃武毫不放松地又加了一句:“你没有生过儿女,不知道做父母的心!”
虽无经验,可以体会,小白菜想了好一会儿问出一句话来:“那么,我现在怎么办呢?”
“很容易,你先收起出家的心,跟刘老太太回去了再说!”
“不!”小白菜回答的这个字,短促有力,显示了极大的决心。
这一来杨乃武倒愣住了。谈得好好的,快将听从劝告了,何以一下子又断然拒绝?
“你还是要出家?”
小白菜摇摇头不作声。这就更奇怪了!一会儿东,一会儿西,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正在疑惑之际,小白菜幽幽地叹口气说:“唉,做人难!我还是出家的好。”
话中有话,杨乃武格外注意了。静静地想着,突然发现一件可疑的事,觉得有提出来的必要。
“听说刘老太太跟净慧师太,后来变了主意,赞成你出家了,那是为什么?”
“不必去提了!”
“不!”杨乃武坚持着,“你有什么话,不该瞒我。”
于是小白菜透露了一个秘密,是谁也意想不到的一件事:刘家的孙少爷,小名福官的,竟然对小白菜一见钟情了。
听这一说,杨乃武大为惊奇,心里立刻浮起很复杂的感想,有些不信,有些好笑,也还有些酸酸的味道,瞪大了眼睛问道:“是怎么回事?你从头说给我听!”
从小白菜初到刘家的那一天,福官的视线便为她吸引住了!只要见到她,一双眼睛总是不时瞟了过来,而见不到她时,他会来找——小白菜是在刘老太太屋子里的时候居多,他常是借故来找祖母,而且常是一坐下来就不走,为的好多看一看她。
福官二十岁不到,尽管书念得很好,有资格去应考了,可是在刘老太太及他母亲姐姐眼中,还是个孩子,所以对他的行动,并不在意。可是,小白菜却觉得一屋子的女人,夹一个大男孩在那里,十分刺眼。
有几次视线相接,发现他惊惶地避了开去,而脸上又有忸怩的神色,这才知道福官是对自己“另眼相看”
了。
“有一天,刘家一家很近的亲戚家办喜事,全家都去吃喜酒了,福官说是肚子疼,不去。丫头老妈,有的跟了老太太去了,有的正好躲懒,自己去做自己的事。我婆婆跟刘家的一个老奶妈结了伴去烧香,只有我一个人在刘老太太后房,哪知道福官悄悄溜了进来,倒吓了我一大跳!”
“进来了以后怎么样呢?”杨乃武催问着。
小白菜是一种烦恼而无可奈何的神色,“他一见了面就叫我‘姐姐’,说了好些话,又——”
“他说了些什么话?”杨乃武追根究底地问。
“都是些书呆子的话,我也学不像。”
“姑且学一两句看!”杨乃武极力怂恿着,“总记得起一两句吧!”
小白菜想了一下答道:“譬如,他说,他听我讲当时受刑罚的苦楚,心里只恨不得能够替我。大爷,你说,是不是书呆子的话?”
杨乃武一惊!这哪里是书呆子的话?非用情极深,不能道此语。不过,他没有把这话说出来,只问:
“后来呢?”
“后来就越说越不成话了!什么只要闭上眼睛就看到了我啰,心里有无数的话要跟我说,可是见了面又都忘记掉啰!疯疯癫癫地真不像一个官人家少爷的样子。”
“那么你呢?你怎么跟他说?”
“我能说什么?我吓得要命,只求他赶快离开。他不肯。后来,”小白菜突然叹口气,“唉!我说错一句话!”
为了摆脱福官的纠缠,小白菜说了句:“以后的日子还长。”其实这也不算太错,迢递水程,同舟南下,有个把月在一起,日子也不算短了,谁知福官错会了意,以为小白菜对他做了什么承诺,欢然而去,从他的神色中看得出来,他对她抱着无穷的希望。
“到这时候,我才知道我的话说错了!可是已经说不明白了,而且也没有机会跟他细细说明白,我只有处处躲他。过了一天,听到刘家的丫头在说:福官有点神魂颠倒,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我心里想,这缘故我知道,不过不能跟你们说。大爷,”小白菜神色黯然地,“我心里很怕!已经害了一个人,莫非还要害一个人?我真不晓得该怎么办了!”
就在小白菜内心困惑不安之时,听得净慧大谈因果,触发了已存在的一个念头:削发出家!原来还只是为了今生受苦,修修来世;如今则更加发现,唯有佛门清净之地,才是躲避一切烦恼的乐土。所以

